公元前245年,赵孝成王二十一年。
邯郸,太子府。
“王父,王父,王父!”
一岁多的小赵政,张开双臂在屋内健步如飞的奔跑着,宛若乳燕归巢般,扑进了赵偃怀中。
“乖孙儿!”
赵偃高高举起小赵政,原地转了两个圈,脸上笑容十分灿烂。
自从杀了骊姬以后,赵偃除了理政以外,就将心思全都扑在了孙儿赵政身上。
这个孩子,也是赵偃所有的希望。
爷孙俩在屋内玩耍着,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忽然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赵偃见状,顿时脸色微沉。
失去了幼子的赵偃,性子也有些许改变,不似以前那般薄情,反而开始享受天伦之乐。
故此,赵偃在与赵政玩耍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大王病危,急召太子入宫!”
正准备发火的赵偃,骤然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呆愣当场。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开心。
“政儿,你和奶娘在家中玩耍,王父还有事情,最近应该没什么时间陪你。”
赵偃摸了摸赵政的小脑袋,语气柔和的说道。
“好的。”
小赵政颇为懂事,也没有过多纠缠赵偃。
赵偃不敢怠慢,离开太子府以后,就急匆匆朝着王宫内走去。
而此时,整个王宫都开始戒严。
王城禁卫个个全副武装,把守着各个交通要道,严阵以待。
赵偃在赶往赵王住所的时候,还时不时能够看到其余朝中公卿,尽皆匆匆而来。
卧室门口。
已经得到赦免的赵亘,带着最精锐的甲士按剑而立,眼神犀利。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胆敢做下出格举动,赵亘都有权先斩后奏。
卧室内。
形容枯槁的赵王头脑已经有些混乱,御医忙前忙后,所有人都满头大汗。
赵偃大步走到卧室门口,却被赵亘拦了下来。
“大王病危,御医正在全力抢救,此时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还望太子勿怪。”
“父王怎么样了?”
赵偃也知道规矩,并没有强闯的意思,脸上反而带着浓浓的忧色。
赵亘面露沉痛之色,道:“大王已经昏迷多时,根据御医所言,脉搏极其微弱。”
赵偃闻言,脸上焦急之色更浓。
他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门口不断徘徊着,还时不时朝着屋内望去。
可惜,卧室的门已经关住,赵偃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廉颇、乐乘、乐间等武将,以及朝中公卿,全部聚集在了门外,众人全都带着焦急之色,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出声。
众人之中,廉颇脸上悲色最为浓重。
此时的廉颇已经位极人臣,只要赵王还活着,就能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
若赵王去世,由太子赵偃继位,素来与太子不睦的廉颇,下场也不知道会如何。
时间,缓缓流逝,两个时辰过去了。
待在门外的众人滴水未进,不少年长者已经有些虚弱,身体摇摇晃晃。
然而,在未得到赵王确切情况以前,没有人敢擅自离开。
“嘎吱!”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房门终于被打开。
“大王醒了,召上将军入内!”
御医脸色苍白的走出房门,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忧虑。
廉颇听闻赵王醒来召见自己,当即大喜过望,大步流星朝着屋内走去。
反观赵偃,却是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父亲醒来召见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居然是向来与自己不和的廉颇。
“廉颇素来与赵嘉交好,莫非?”
此时,赵偃有些患得患失,脸上表情亦是有些阴晴不定。
“大王。”
卧室内。
当廉颇看到虚弱躺在床上的赵王以后,顿时感觉鼻子发酸,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是上将军啊,坐到寡人床边。”
赵王歪着脑袋,看到廉颇悲伤的表情以后,枯槁的脸上挤出了些许笑容。
廉颇闻言,急忙遵令而行。
“寡人,时日不多了。”
廉颇刚刚坐在床边,就听到了这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哽咽道:“大王万寿无疆,身体定会慢慢好转!”
赵王却是摇了摇头,仿佛看穿了生死般,语气平静的说道:“寡人的身体自己又岂会不知,自从长平大败怒气攻心晕倒以后,身体就不算好。”
“能够支撑这么多年,看着赵国逐渐从那场大败中走出来,孤心甚慰啊!”
廉颇闻言,只是暗自垂泪,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说长平之战,受到打击最大的是谁,莫过于赵王了。
起初,赵王野心勃勃。
他想要与秦国争锋,甚至不惜赌上国运,征调全国兵马与秦国决一死战。
现实,却给了赵王重重一击。
那场大败,赵括固然成了替罪羊,赵王也被赵人暗中唾骂。
许多人都说:若赵王不换掉廉颇,赵国绝不会有此大败,也绝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赵王知道百姓的暗中议论,却当做听不见,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些。
直到今日廉颇还记得,当赵王得知长平大败的消息以后,晕倒在大殿的场景。
从那以后,赵王身体就没有好过。
“当初是寡人不对,中了秦人奸计,错信了赵括,换掉上将军以致有此大败。”
“前些年来,寡人对秦国卑躬屈膝、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