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孙维梁连夜召集张正刚他们,研究三天后的生产安排。孙维梁的意思,就是拿凤山铁矿做试点,给矿工工钱,刺激产量。
这样一来,凤山铁矿的生产指标没有问题,矿工也拿到了实惠,孙维梁也能完成任务,皆大欢喜的事,没想到中间还是遇上了阻力。
“大人,你这么一弄,这三个月自然没事,可三个月后怎么办?要是矿工不给工钱不干活,怎么办?”张正刚想的很是长远。
“如果不给工钱,官府只能拿到一万斤生铁,而给了工钱,官府却能拿到两万斤!而给出的工钱,换算成生铁,撑死两三千斤。官府也不傻,这笔账会算。到时候,就不止是凤山铁矿给用钱,府州所有铁矿,都要给工钱啦。”孙维梁说的慷慨激昂。
“可官府哪来那么多钱?”钱德旺问道。
“官府能没钱?”孙维梁不以为然,“铁矿的产量提高了,官府自己用不了,自然就可以高价外卖。只这笔钱,就足够支付铁矿的日常开销了。”
“这样一来,我都不想干这个监工,我也想下矿干活了。”施卫东小声嘟囔了一句。
孙维梁理解施卫东的心理落差。以前拼死拼活挣那几个钱,虽然辛苦,毕竟职责所在,也没什么怨言。
现在要是矿工也拿钱,还是按车计酬。他是工头,自然知道下面的民夫要是火力全开,会有多大的能量爆发出来。
要是按孙维梁提出的一车十五文钱算,一月下来,普通矿工可比他赚的都多。这以前被他呼来喝去,一个不如意就挥鞭子抽打的矿工,竟然反骑到自己头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大家都争抢着干矿工,这是好事。”孙维梁说道,“这样我们才能挑选更优秀的矿工出来。也能为普通百姓第二条可以谋生的生计,让百姓不再只盯着耕田。”
“此事怕是牵涉有些广。”张正刚有些干涩的说道。
张正刚不是担心收入倒挂问题。他担心的是这一下变动太大,他之前的所有生存技巧都不再适用。
他自己可以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是有野心的人。可他知道,跟他一样的那些矿监,私底下可是有不少小动作的。要是真像孙维梁所说的给矿工工钱。那官府要看产量,太容易了,给出多少工钱,相应就该有多少产量。这其中,很难搞什么猫腻。
张正刚担心的深远,孙维梁无从猜测张正刚的心思,只当张正刚普通的害怕变化,便没有理会张正刚的话。
看着孙维梁又拿出一整套的方案来让大家讨论,张正刚脸上的愁容更浓。他担心,孙维梁这么一搞,会生出很大的变故。
其他人没张正刚想那么多,都很兴奋的围着孙维梁问这问那,既关心孙维梁的新政策能否顺利实施,又担心自己的饭碗和前途问题。
给矿工工钱,孙维梁可以自己掏腰包。为了完成指标,谁也不会因此说孙维梁什么不是。但这几位官吏,孙维梁可没那个胆子私自给他们加钱。
孙维梁只能给他们承诺,只要自己完成指标,拿到的二十贯赏钱,自己拿一半,剩下的十贯他们几个分。
“他娘的,累死老子啦。”高老三回到军营,便骂骂咧咧的躺在到床上,连翻身都懒得动,“以前老子在老帅手下效命那会,天天练兵,也没今天这么累过。”
“你那身板跟公牛似得,还能顶住,我这小身板,才是累惨了呢。瞧瞧我这一手的血泡,没个个把月,好不了啦!”申小六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抱怨道。
“这新来的什么大官好像姓孙,听说一来就给那些民夫放了三天假,还好酒好菜伺候着。轮到咱这就成了苦力,还拿三个队正开刀。他妈的当时就是没人挑头,不然老子非做掉他不可。”苗俊愤愤不平的发泄不满。
“你也就是过过嘴瘾。当时那情形,谁动谁就是个死!你敢动动试试?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大咱们可不是一级两级,还能怎么办,受着吧。”宋修喜一边拿热水泡脚,一边给大家泼冷水。
“这日子,谁他妈愿受谁受,老子受不了!你们都别拦着,今晚我就拿把刀摸进去,砍了那姓孙的!”秦淮撸起袖子,愤然说道。
“你倒是去呀!真做成了,我们拥护你为新都头!”众长行纷纷嘲笑、起哄。
“得来几个帮手,我自己一人还是不成。”秦淮厚着脸皮耍赖。
“行了,都别嘴上逞能了。”外面走进来新队正张永,“今天的活是不轻松,晚上给你们一人一个大鸡腿,还不够吗?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刚吃完鸡腿,就翻脸不认人了?”
“吆吆,新官上任,是不是要拿兄弟几个开刀,跑去告密呀?”高老三讽刺道,“一天活干下来,还不许老子过过嘴瘾了?”
“刚刚都头来过,说咱们白天的进度太慢了,这样下去,三天时间肯定赶不出来。到时候,就不是几条人命的事了。我是挨个屋通知,明天的活要上量,劝你们还是留着力气明天干活吧。”张永冷冷说完,便转身走开。
“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宋修喜一脚踢翻热水盆,骂道。
“咱不能这么老实。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有个主意,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儿了。”秦淮恨恨的低声说道。
……
深夜里,张正刚从孙维梁处出来,回到住处。他是这里的矿监,自然可以把一家人都搬来,一天活干完,回到家还能老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