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刚想好,回去就连夜写道矿文,加紧送往府衙。这样,就算此事被上面追查,自己也能脱责,不受牵连。
第二天,张正刚亲自出面,召集了全部矿工在空旷的广场上,听候孙维梁的训话。
孙维梁没有坐上高高在上的长椅,而是走入广场,与矿工来个“亲密接触”。
眼前所见,都是一律的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目光呆滞,表情僵硬,不带几分活人的气息。
孙维梁心中感叹:这是不把人当人待呐。
“你这里的伤怎么回事?”孙维梁走到一位老者身边停下,指着他裸露的胳膊上的鞭伤问道。
鞭伤很新,血印子尚在,横七竖八的刻在胳膊上,看上去分外刺眼。
“干活偷懒打的。”
老者不敢回答,跟随孙维梁走着的付洪贞说道。
“嗯。”孙维梁不置可否。虽然心中对这些矿工充满同情,但也知哪个矿上都是这般,不能以前世的普世价值来这里要求这些小吏尊重人权。
孙维梁继续往前走,触目所及,十人倒有五六人带伤。
就这些矿工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能指望他们热火朝天的干活?不过每天在矿监的威逼下,行尸走肉般应付罢了。
孙维梁转完一圈,回到座位上,清清嗓子,直接用上最高的嗓门吼道:“大家都辛苦了!从现在起,由本官,孙维梁,主持凤山铁矿。下面我宣布第一件事:所有矿工,从今天开始,休整三天!大家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伤的抓紧养伤,矿上有伤药。三天后,大家再在这里集合。现在,大家都回去吧。”
说完,广场里乌压压一群人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活人的光彩。人们抬起头看着孙维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大家还没适应我,张大人,你喊一嗓子,让大家回去休息吧。”孙维梁转头对张正刚笑道。
“没听见孙大人说话吗?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等着挨揍不成?都散了!”
张正刚这一嗓子下去,底下的矿工这才乱哄哄的散去,一边走一边嗡嗡的议论着,不时撇眼看孙维梁几眼。
孙维梁对赵万华和曹德亮吩咐道:“厢兵的弟兄们可都集合了?”
“早就集合好了,就等大人训话了。”曹德亮一挺胸膛,响亮的回答。
对曹德亮的军人做派,孙维梁十分满意,点头道:“不用训话,让大家跟着我们进矿转悠一圈。”
“啊?”不仅赵万华和曹德亮,连张正刚他们也愣了。
“让厢兵的弟兄们进矿做什么?”赵正华问道。
“当然是有正事了。”孙维梁卖了个关子,没有正面回答。
这趟差事,在孙维梁看来,完成生产指标,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从前世带来的管理专长,让孙维梁有这个自信。
孙维梁担心的就是安全。虽然有折惟正的亲卫,还有孙家的牛卫,但孙维梁仍不敢掉以轻心。
除了孙维梁带来的保卫力量,剩下的就是凤山铁矿驻扎的这半队厢兵了。厢兵能否顶用,孙维梁要观察一番。
而且,孙维梁认为,贾旭吉要在凤山铁矿安插人手,最好的身份就是厢兵。矿上的官吏身份太显赫,容易被人关注。只有厢兵混迹在半队人马中,才能更好的掩藏身份。
所以,孙维梁有必要上来就整顿厢兵一番。可能遭遇的阻力,孙维梁也早就做好准备。
孙维梁带着张正刚领衔的矿上一众官吏,下矿坑视察。沿着长长的甬道往下走,孙维梁边看边摇头:这临边防护丝毫没有,不要说错车这等危险动作,就是正常行驶马车,一个疏忽,都很可能酿成高空坠落的事故。
矿坑底下,到处都是挖矿的工作坑,根本没有工间休息的工棚。四五百人分散在矿坑里,上面随处滚落有些碎石,都是极大的危险因素。
孙维梁看见曹德亮在一片相对平整的地段整好队列,便走过去,站在队伍前面,说道:“大家都是军人,军人的作风就是服从命令,雷厉风行。现在,我给大家一项重大任务:给大家三天时间,做好两件事。第一,给这上下通道,安装防护栏杆,防止人马坠落。第二,在这矿坑,上下每隔十步,设置一道防护网,防止上面碎石掉落伤人。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孙维梁话音刚落,厢兵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一下就炸锅了。
“老子是来当兵,拿刀杀敌的,不是来当苦力干活的!”
“这是那些民夫干的活,凭什么让我们去干?”
“爱谁干谁干,反正老子不干!”
……
孙维梁看着赵万华和曹德亮,说道:“这就是你俩手底下的兵?完全一群兵痞嘛。”
“大人,这些活,确实不是厢兵弟兄该干的。”赵万华小声辩解道。
“那我问你,厢兵驻扎在这里,该干哪些正事?”
“防止外人进矿捣乱,防止民夫闹事呗。”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外人谁稀罕进来?民夫闹事?三位矿头就足够治得他们服帖。这么一说,这些厢兵就是在这里混日子,白白消耗军费呗?”
“我们每天都有安排巡逻,可不是白吃饭混日子。”赵万华不高兴了,回了一句。
“凤山铁矿既然由我管,那就归我说了算。任务我已经下达,能否完成,怎么完成,就是你们的事了。”孙维梁要甩锅了。
“大人,你这么做,可是要闹出兵变的。”曹德亮怒声提醒了一句。
“兵变?”孙维梁本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