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街上行人萧索,来去都是行色匆匆,偶尔间带着仓皇的神情,厨娘提着菜篮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细听,都是在骂那些个歹人,好好儿日子不过,反而服狂药杀妻灭子尽干些畜生不如的狗屁事,如今连累卖个菜都人心惶惶。
经张家众人细心照顾,许嘉和身上的伤不过几日就已完全康复,已经能打能跳,这不,正与他义父比划,拳来脚往,棍来剑挡,一时间人影纷乱,上下腾挪,许嘉和抹着汗珠儿跳了出圈,一拱手:“阿爹,好功夫,小子认输。”
张士晨接过他扔来的汗巾,得瑟地擦擦脸,笑着拍了拍的头说:“那是,也不看你老爹是谁,你啊,还不行,再学几年吧。”
“别听他胡扯,他这么大时还不是被他爹拿着棍子撵着揍逼他学武艺。”张奶奶疼爱地回护他,拉着他翻看是否被打伤,只要看到点红印,那眼刀子就不要钱地往张士晨身上甩。
许嘉和很享受这样的气氛,很温馨,前世没有什么父母缘,今生早早成了孤儿,以为再也不可能享受到亲人的回护疼爱,却意想不到喜获真心疼他的义父母奶奶,敬重他的弟弟,望着笑闹中的他们,他眼柔得能泛出水来。义母见他这忽然呆呆傻傻的,朝张烨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闹这个不知在想啥的呆子哥哥。
张烨骨碌转着大眼,轻轻地在众人憋笑声中掂着脚尖靠了上去,刚要偷袭,许嘉和狡猾地跳了起来大吼,惊得他倒退了二步,愣愣得欲哭,反应过来扑了上前,闹着他大叫不依。
安岩在丁管家带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面。他拱手行了个礼,没等许嘉和对完礼,就从一边太监手里抢过圣旨,不理抗议的太监扔给他。许嘉和无措地看了看手里的圣旨,又看了看安岩,看了看那个太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那个太监不满地对着安岩翻了个白眼,走了上前说:“许公子,哦,不对,现在是许朝奉郎,陛下爱才特佳奖您为从六品官,希望您能负皇恩”
许嘉和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个礼,这才连声应必不皇恩,张爹迎了上前,亲热地拉过太监,手腕一转,一个绣着牡丹图的荷包滑入他的手里。那太监掂了掂,更笑得灿烂,手一收,就被他收入袖子里,这手功夫让看了个正着的许嘉和叹为羡慕。
安岩勾着他的脖子,暗赞他这个义父人精啊,对着他又是挤眉弄眼,仿佛在说,我的呢。许嘉和翻了翻白眼,就你这,还能少了你?没好气地扔了个瓶子过去。眼尖的安岩一看那熟悉的样子,屏着口气,学着那太监的样子,收入袖,左右偷瞄了会才松了口气。隔空点了点许嘉和,不满他怎能这么粗枝大叶,这等宝物怎么能这么扔,不对,怎么扔都不行。他拉过太监让他先回去复命,他就留在这讨他家的美酒喝。这太监倒是知趣,捏了捏袖子里的荷包,开心地上了车往宫里复命去了。
安岩这才过去一一给张家人行了个礼,拉着许嘉和跑进书房认真地询问。
“这不是知道安老爷子需要用嘛,托义父去求了半瓶云延绿孝敬老爷子,你,你可别偷着用啊,就这么多,都还搭了老大人情呢,才求了这么半瓶用过,多了再难找到了。”许嘉和脸色难看有些心虚地胡扯。
安岩激动拍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地说:“好兄弟,好兄弟,这份情哥哥记下了。你,你万不能再让人知道你曾有这玩艺人,要出人命的。你之前那个背主的小厮,我让人处理了,往后切记谨慎,怀璧其罪可不是闹着玩得。”
他再三叮嘱,干过一坛黄柑酒这才往家里走。撵走一旁边侍候的下人,将怀里的云延绿掏了出来,递给半躺在床上的安老爷子:“爹,这是许家那小子给的,你看能用不?”
安老爷子颤着手接了过来,打开闻了闻,点了点头:“是真的,这,有这些,我这病就能完全好了。嗯,你将那许小子的事好好扫尾,人家信你,你可切莫做些小人行当,小子厚道,你护着他点,哪天有空带他来家里玩,我也好亲自谢谢人家。”
安家父子间的对话,许嘉和并不知情,他以自己独特的直觉结交他人,努力地以诚待人,至于其他还真没去想。他如今正对着荐名贴发呆,一晃间,离应天书院招新生的日子不到一个月了,想要提前过去又不舍得,曾经多么洒脱的他如今也有一翻儿女情长,他不由的摇头嘲笑着自己。
许嘉和拿着荐名贴去见家里的众人,张士晨一见他手里的荐名贴,一把抢了过去,着急地翻看着,见是韩大人亲笔所推荐,不由得哈哈大笑,自豪高兴地递给张老夫人,上前一把抱住许嘉和,使劲地拍了拍,似哭又似笑地说:“好好好,哈哈哈,咱家终于有人进应天书院了。”
“嗯嗯,等了这么多年,咱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孩子他爹,你可以瞑目,今天阿和入应天书院,他日阿烨也能入应天书院”老夫人宝贝地捧着贴子,激动地抹着泪。许嘉和见如此大喜虽不解,可他担心她这么大年纪,这么大情绪身体受不了,担扰地看着她。
从她断断续续话里他知道,张老爷子年轻那会被人欺辱过,他就发誓一定要让张家子孙进四大书院学习,不再做睁眼瞎的江湖粗人,自义父出生来,他就被张老爷子强硬地逼着他学文学武,也许是太小,也许是真坐不住,逼得越紧,义父越不愿学。三天两头逃学,那些个年月,不是被他父亲拿着棍子撵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