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中年男子才放开李越,但双手仍落在李越的臂膀之上,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含泪,泪中带笑:“虽然长高了许多,但与小时候却一般无二。你可知我是谁?”
李越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自然无法从记忆中比对,但他可以推理、可以判断:“舅舅!”
没错,此人正是李越的舅舅,梁国公之子梁仲,是李越母亲梁瑛嫡亲的兄长。
“越儿——”一位面纱遮面的女子,不知何时立在了梁仲身后,满眼的泪光,看的出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而女子的身边站着一位须发花白、饱经沧桑,而不失威武霸气的老人。
李越知道,这二人,一位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另一位必定是自己的外公梁国公。
梁仲侧身让过,李越脚步有些沉重地往前走了几步,扑通跪在地下,朝二人行磕头之礼:“母亲!外公!”鼻子一酸,伏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如雨落下。
梁瑛忙俯身将李越拉了起来,也顾不得多看两眼,一把抱着,双肩因抽泣而大幅地抖动,李越垂着手一动不动,任母亲紧紧地拥着,心中悲喜交集,如潮般涌出。
梁国公与梁仲在一边不断地抹泪。
“娘,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李越想安慰母亲,但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看着母亲快要崩溃的样子,只汇成这么简单的一句。
梁国公过来拉了拉梁瑛:“瑛儿,孩子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外头风冷,回屋说吧。”
梁瑛这才不舍地放开李越,把李越的右手拉了,两只手握着,一边用婆娑的泪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带着李越进了宅院的正房。
梁国公与梁仲跟在后面。
“越儿,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吧?”梁瑛面纱上的一双带着苦楚与忧郁的眼睛,望向已经高出自己一头还要多的李越。
李越尽量让自己的脸上绽出笑容:“孩儿与你们失散之后,被一个好心人、也就是孩儿的养父给救了,一直生活的很好,只是孩儿因为一次变故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过往的事情一概记不起了。”
梁瑛拍着他的手道:“没事,越儿,以后娘亲会把以前的事一件一件地告诉你。”
梁国公上来拉了李越的手,带到自己的身边,围着李越绕了好几圈,舒畅地开怀大笑:“我这孙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听说还得了江湖铁券十能的首冠,果然有出息的很!”
李越倒被他又盯又夸的不好意思起来:“那铁券十能首冠,不过是孙儿运气好罢了。”
梁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的欣慰与赞许道:“运气也是实力!”
“童长老的事不知外公可曾听说?”李越本不想在此时提起童长老之事,但想着如今一家人能安然团聚,那可是童远之童长老舍了命换来的,可惜此恩如海,但恩人已逝,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了。
梁国公神色黯淡下来:“看来你已知远之与我们的关系,那日横断山的断山别院发生变故时,我们在断石崖上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远之会出事,离开断石崖之后,才陆陆续续听说那夜古林派被往生盟偷袭,远之去了——”
“越儿,你一定要记得,童长老可是咱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梁仲看着他,正色道。
“舅舅,越儿自当谨记!”李越郑重道,转向梁国公:“外公有所不知,童长老并非被往生盟所杀,而是朝廷!此事虽没有证据,但据孙儿推断,必是朝廷无疑,因为自从朝廷知道童长老是救下我们的人之后,一直想诛杀他,但苦于他背后的古林派势力,便假扮往生盟的人行事,既可摆脱朝廷干系,又可嫁祸往生盟,挑起江湖纷争,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梁国公一听,恍然大悟:“老夫还在寻思,若果然是往生盟偷袭了古林派,杀了远之,而你又加入了往生盟,即便不是你亲手所为,也有恩将仇报之嫌,若是如此,只怕死后我这张老脸也无法面对远之了,不过今日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倒真与朝廷脱不了干系,只是远之被我们连累了——”说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外公可知童长老有个女儿,名童欣,关于童长老与我们的关系,都是她告诉孙儿的,而她这些日一直与孙儿在一起。”李越道。
梁国公眉间一舒,忙问道:“她在哪儿,你为何不带她一起来,这孩子可是远之唯一的血脉,咱们一定要好好对她!”
“她现在往生盟,安全的很,这次孙儿出来的时候,怕人多招眼,就没带她过来。不过眼下朝廷一直在追踪外公、舅舅与母亲的下落,孙儿也被朝廷秘府盯上了,所以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外公、舅舅、母亲你们尽快收拾下一下,随我去天瀑山的往生盟。”
梁国公点头道:“是啊,还是快点离开此地的好。”
梁仲与梁瑛二人忙着去收拾,一家人本就是仓皇离开的横断山,随身并没有什么行囊,不一会,便扎了三两个包裹拎了出来,李越从母亲手中接了一个,又揽了梁仲手中的一个,一家人随着李越来到古衣巷的南巷口。
天瑶正站在马车的下面往巷子里望着,见李越等人出来,忙上了马车前把,做好了赶马车的架式。
李越与母亲、外公、舅舅进入车轿之后,天瑶便狠抽了一鞭,马儿撒蹄狂奔起来,还好这深秋的君安府城偏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李越伸手轻拂面部,换了个容貌,冲三人笑了笑:“认识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