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名才向车厘子行礼:“晚辈多谢前辈方才出手想救。”
“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
“无名?”
“是,无名!”
车厘子看向峰处的白云,道:“你倒挺像老夫偶然识得的一位朋友——”,仰头畅吟道:“无名无相也无思,月下和衣卧雪枝,不知时光经年处,也无琴酒也无诗。”
转头望向无名:“看来你与韩冬这孩子关系非浅,他缺乏阅历,行事又有些呆板,日后还要多照应些。”
“前辈尽管放心,韩冬是晚辈的兄长,一见如故,如同自己的家人一般,两相呵护,原是应该的。”
车厘子叹了口气:“这孩子命运凄苦,三两岁时便因为一场变故成了孤儿,若是我去的迟了一步——”
“究竟是一场怎样的变故,让韩冬兄失去双亲,变成了孤儿?”
车厘子悠悠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老夫只想他远离尘世间的是是非非,平平淡淡地活着就好——,若是说了,便无由地在他心中注入了仇恨,一旦有了恨意,便活得累了。”
却不料韩冬此时已经醒来,听闻此言,翻身跪到在车厘子脚前:“师父,听您的意思,我的父母是否为仇家所杀?如今徒儿已经大了,还望师父告诉我真相,让徒儿自行抉择。”
车厘子伸手把他拉起,看了看韩冬已经带有棱角的面孔,沉吟道:“你说的也是,你如今已经成人,既然知道有关你的身世,为师也应该如实告诉你,由你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为师代你来决定你的人生——”
“你的父亲姓韩名谷,字昌行,原是本朝兵部侍郎,因牵址到十五年前的一桩谋逆之案,被威隆帝下令满门抄斩,为师与你祖父韩行是八拜之交,听闻此事时恰好在京城附近,便赶了过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时你父母已亡,还好有一位府中老奴将你扔到出墙外,为师才得以救下你,而你那时尚不会说话,也问不出名字,想着当时已是冬季,便为你重起了个韩冬的名字。”
无名听着听着,脸色在不断变化,没想到又是谋逆一案,没想到这韩冬竟然是谋逆一案幸存下来的孤儿,再想想自己的身世,不由得悲从中来。
“原来韩冬兄一家也是谋逆一案的受害者,想我母家梁家,也是因为谋逆一案全族被杀,只剩下我外公、舅舅与母亲三人带着我侥幸逃脱,古林派的童长老因助我家人逃避追杀,而死于朝廷之手,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车厘子仔细打量了无名一番,道:“难不成你外公是梁国公?那你母亲——”话到一半便打住了。
无名点了点头:“关于谋逆一案,我怕外公、母亲他们伤痛,一直不敢提及,不知前辈是否知道缘由?”
“略略知道些,事后听说朝廷公布了谋逆案的罪证,据说是秘府从一名北狼国的密谍身上搜出了密函,上面列了不少的人名,说是在北狼国南下之时,让他们里应外合,这封密函到了威隆帝手中之后,当天晚上便下诏对密函上所列之人分兵围府,责令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车厘子停了一下,思绪仿佛回到了当时:“虽然老夫一直身居山野,远离俗世,但那次牵扯到谋逆之案的,都是当时的朝廷重臣,是本朝中的肱骨之力。至于谋逆之罪的起因,若非是北狼国的离间之计,便是朝中势力想借此铲除异己,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人都是前朝老臣,而且都是当年太子的拥趸——”
“而先帝德诚帝驾崩之后,太子李固被威隆帝李衡在前往吊唁的路上截杀,自己却隆登大宝,开威隆朝,为了巩固帝位,对原来的太子一党的朝臣实施了拉拢之策,但威隆帝李衡却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想来便借了这个由头,将原来的太子党一并剪除。”
无名今日才对当年的谋逆之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想了想道:“若依前辈所说,晚辈认为,此事可能既非北狼国离间,也非朝廷官场内斗,而是威隆帝刻意为之。”
车厘子点点头,看向木木地立着、表情不断起伏变幻的韩冬:“冬儿,此事已时过境迁,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宿命,斯人已逝、往事如风,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了。”
韩冬怒视苍苍云海,道:“满门被杀之仇如何能无视,师父您不也曾说过好男儿当快意恩仇,若不报此仇,徒儿又如何能快意?不要说面对他人有愧,即便是面对自己也无颜!——只是,这事关朝廷,仇人是当今皇帝,以徒儿的微弱之力,又如何能与朝廷抗衡?”
无名转身凛然而立,冲韩冬道:“韩冬兄此言差矣!朝廷又如何,皇帝又如何?有仇不报,何为君子?哪怕是天王老子,你我联手,也要手刃了他!”
韩冬拔剑在手,一剑飞出,将对面的一块山石击成碎片,狂笑道:“你说的对,天王老子又如何,此仇不报,如何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韩冬兄,不如我们就此下山,去一趟京城,即便暂时无法向狗帝索命,也要找出当日参与诛杀你我家人的奸恶之徒,取其首级!”
“好!”
还没等车厘子反应过来,二人已飞奔下了南玉山,车厘子眼里满是担忧,叹了口气,自语道:“这都是各人宿命,也非我车厘子所能左右,便随他们去吧——”
五日后,丰隆酒楼,可谓热闹非凡,二楼的大厅之中,整整齐齐排了有上百桌的规模,却坐得满满当当,各方各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