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皇上出现在这里让郑婕妤大吃一惊,那么顾宁琛的出现,更是让她心底里发颤,就在他准确地说出“小桃子”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郑婕妤收起了脸上的茫然,虽然她身子看上去仍然很瘦弱,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的改变了,“世子真是好本事,一回京就将这件事给查出来了,要知道,之前还没有人发现异样呢。”
“真的是你做的?为什么?!”皇上怒声质问道。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后宫妃嫔一个个的都要对皇太后下手?她素日里从不出慈宁宫,更是不会对她们打压,为什么一个个都是这样?!
郑婕妤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顾宁琛一直在旁边观察着郑婕妤,发现她并没有任何畏惧,突然心里觉得奇怪极了,这是一种违和的感觉。
突然,余光中闪过一道红色,他目光顿了一下,落在郑婕妤手中的手绢上,那上头,一朵灿烂艳丽的花悄然绽放着。
“你是北狄人?”顾宁琛突然开口。
然后她看到了郑婕妤脸上的平静似乎被打破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世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北狄人?”
每个入宫为妃的秀女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从身份到身体,任何一处都不可能会有问题。
“阿琛,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转过身来问。
顾宁琛指了指郑婕妤手中的手绢,“这上头绣着的是北狄才有的一种花,郑婕妤如果不是北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郑婕妤下意识的拧紧了手中的手绢,笑道:“世子这想法也太过武断了些,我难道就不能在没有进宫之前看过?”
“呵呵……”顾宁琛轻轻地笑了。
这一笑,让郑婕妤的心都提了起来,忍不住开口:“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过无知。”
顾宁琛轻蔑的态度让郑婕妤心中有些恼火,但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世子这话怎么讲?”
“郑婕妤,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家在哪儿?”
“恩县。”郑婕妤想也没想回答道。
顾宁琛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恩县在靠近南疆的地方,一南一北,你又是什么时候能见过北狄的丝绒花?”
郑婕妤脸上的淡定终于被划破,她震惊、恐慌、害怕……种种情绪,最后归于一个苦笑,“原来如此。”
一南一北,又是恩县那种小县城,怎么也不可能会有机会见到只有在北狄才盛开的花,这一点,倒是她忽略了。
“就算我是北狄人,又怎么样?”
“不,应该是我问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郑婕妤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阿琛,可是北狄出了什么事?”皇上立刻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问出声来。
顾宁琛也不隐瞒,“北漠王的妻子是独孤家的人,他有一个女儿,二十几年前过世了,封号‘晗月’。”
“这些朕自然都知道,可是这个有什么问题?”
“皇上,请稍安勿躁。”顾宁琛平静温和的眼神让皇上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地听顾宁琛将北漠王、北狄皇室以及独孤家的事情讲清楚了。
皇上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内情,略有些震惊,而顾宁琛却一直观察着郑婕妤的表情,在他复述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中,明显浮现了痛苦的情绪。很显然,她与这些人并不是毫无联系,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是北狄皇帝的人,还是北漠王的人?
顾宁琛心里这样想,嘴上也问了出来,“所以,你是北狄皇帝的人,还是北漠王的人?”
“北狄皇帝。”郑婕妤没有思考的吐了出来。
“哦,你是北漠王的人。”顾宁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郑婕妤突然暴怒,“我都说了我是北狄皇帝的人,你……咳咳……”
因为太过激动,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上去给她抚背,她只有一个人。
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顾宁琛平静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一个下属,或者是一颗暗棋,会称自己的主子为北狄皇帝吗?”
郑婕妤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帕子,看着帕上沾染的猩红,突然觉得一切都无力了,她这身子抗不了多久了,而她,却没有完成王爷的嘱托。
“不好!”顾宁琛突然脸色一变,拔腿冲了过去,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郑婕妤已经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身子缓缓的软了下去。
她无力的躺在地上,任由鲜血从七窍流出,最后的视线定格在蓝天白云中,露出了一丝渴望。
她渴望离开这个牢笼,渴望自由,渴望能够回到属于她的家园……
只是,再也不可能了。
……
当姜妧听到郑婕妤死了的时候,略有些震惊,“怎么死的?”
皇上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只有在顾宁琛回来之后,她才知道答案。
“北漠王到底想要做什么?”姜妧恨恨的说,她不是不能理解北漠王丧失爱女之后的心情,可凡事都要有个度,他显然是已经越界了!
“疯子!”她忍不住骂道。
“俞明州说,他已经疯了。”顾宁琛将她拥抱住,“一个疯子,你指望他能讲道理?甚至,我们都不知道这个疯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妧顿了顿,“阿琛,如果皇太后死了,宫里头是不是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