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虽然已经用脱了力,但却并没有失去自主意识;诚然,他即便是真的想要失去意识,短时间内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就凭着他体内那些还没有消耗殆尽的天材地宝,恐怕他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消化,才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个好觉……
“这间道观……是玄虚道宫吧?你带我来这干嘛啊?是想要帮陆向寅报仇吗?可他不是你们玄虚道宫的叛徒吗?叛徒的仇也要报?你们这些人也太霸道了吧?哎对了,你到底是谁啊?现在幽北三路怎么样了?我睡过去多少日子了?你认识刘半仙吗?李玄鱼呢?看你的身手应该也是个天灵脉者吧,跟他俩有交情没有啊……”
沈归就这样躺在厢房的床上,看着愁眉苦脸的白文衍,两片薄唇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而白文衍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被沈归那密不透风的追问给堵了回去。终于,他还是不堪其扰,挥手封住了沈归双唇……
“你先歇会啊,舌头又不是借的,至于吗?等我说完了你再问,省的白费功夫……我呢,叫白衡,字文衍!看你年纪不大,江湖阅历不足,想必也没有听过我的大名……不过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你说道说道吧……在我三岁那一年呐,才刚记事!我爹呢,是个养羊的牧民……”
于是,刚刚用脱了力气、又被封上了双唇的沈归,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听着白衡白文衍,从他三岁那一年开始,一直讲到了三百多岁的今天……坦白说,这位天灵脉者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他讲故事的水平,就连一文钱都不值……
直到他喝光了第三壶茶水,山顶也升起了朝阳之后,白文衍才终于干巴巴地讲完了自己的生平事迹。
“……这群道士也太抠门了……连夜宵都不给送一顿,这茶水灌得我五脏六腑都要飘起来了……”
白文衍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挥了挥手,解开了沈归嘴上的禁制……
此时的沈归,心中全都是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脏话。但是,面对一位声名赫赫的天灵脉者骂街撒泼,他暂时还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耐……
“你等会……我脑子有点乱,你得先让我理一理……也就是说,你是从丞相府中把我抢出来的?这一路上喂我吃了那么多‘补药’的人,也是你?然后呢,你还是传说中那位‘僧道儒推掌断江河、衍圣公一剑灭三圣’的白衡、白文衍?”
白文衍听到沈归的这一番话后、立刻特别兴奋地说道:
“对啊对啊!厉害吧!跟你说啊,当时那仨老骗子可牛……”
“打住打住!几百年前露脸的事咱先放放,人都已经让您沉到江底了,说得再热闹,也是个死无对证啊!不瞒您说,只要再多听一遍,我就能直接吐出来!受累跟您打听打听啊,你们这些天灵脉者,风格是不是都那么……嗯……那么鬼神莫测呀?”
白文衍听完了沈归的问题之后,竟然还认真地思索了一会:
“嗯……也不能说都是这样的……就比如说你家大婆婆李玄鱼吧,那小丫头片子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待人接物也都阴阳怪气、神神叨叨的;而他们玄岳道宫的祖师爷玄虚,平时就特别喜欢‘端着’做人,哦对了!他还特别挑食!就比如说吃饭吧,那老小子葱姜蒜不吃,韭菜不吃,芫荽不吃、牛肉、狗肉、鱼肉都不吃……”
“可以了可以了,算我没问题好吧!刚才您说自己认识我大婆婆李玄鱼?”
白文衍一听到‘李玄鱼’这三个字,立刻摆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只要是天灵脉者吧,互相多少都会有所耳闻的……我虽然知道那个小丫头,但也谈不上有交情……”
“衍圣公啊……我怎么觉得,您好像有点怕她呢……”
白文衍一听这话,眉梢眼角立刻挑了起来:
“我怕她?我白文衍会怕一个娘们!我是谁啊!我……”
“打住打住!您先等会再吹!我刚才之所以会进入到山腹以内,就是因为受到了李玄鱼那萨满之魂的召唤。我劝您说话还是注意点,要是您真的做出了什么亏心事,那她既然能召唤我,想必也能召唤您……”
白文衍一听这话,突然停下了‘自吹自擂’,脸色也骤然惨白一片……
“她她她她又活了?”
“倒是也没有……”
白文衍听完之后、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又抬起右臂,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
“那我就放心多了……”
看到一位‘老牌资深天灵脉者’,居然只听到‘李玄鱼’这三个字,就摆出了这般‘没出息’的模样,沈归心中始终觉得有些纳闷。
因为方才自己在与他动手之时,已经感觉到这位衍圣公的武道修为,绝对还要高过那位已经‘不知所踪’的刘半仙一头;再加上他方才絮絮叨叨说出的骄人战绩,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这位白文衍也已经可以被视作‘战神’一般的人物了!
而李玄鱼虽然也是天灵脉者,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神职人员’而已,根本也没有与旁人交手的赫赫战绩流传于世;也就是说,她的身手虽然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但也绝对比不上打遍‘华禹无敌手’的白文衍啊!
“……您……您真是白文衍吗?就是那位单枪匹马、灭杀三个天灵脉的白文衍……?”
“那肯定没错!我跟你说啊,当年我……”
“那您为什么一听见李玄鱼的名字,连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