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只作不知:“宝姐姐是哪一个?”
黛玉道:“是薛姨妈的女儿。我去后一年多,二舅妈的妹妹便带着两个儿女也投奔到贾府来了。”
英莲继续问道:“那宝玉和宝姐姐可亲厚么?”
黛玉却是红了脸道:“都是自家亲戚,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宝玉待我和宝钗都是好的,只不过因我去得早些,彼此已熟络了,才待我更亲热些罢了。”
“原来如此。”英莲笑了一回,却是又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怕那宝玉十分舍不得吧?”
紫鹃忙道:“奶奶,这回你可说准了。听闻我们姑娘要回扬州来,宝二爷伤心了好一场,饭都吃不下的。最后还是老太太再三道,等林老爷病一好就叫琏二爷带姑娘回去,才哄好了他。”
英莲道:“这么说来,他待妹妹竟真是好的。”继而看黛玉道,“那妹妹这次回来,想必也十分挂念他吧?”
黛玉略垂了眼道:“从小一块玩儿,如今突然离了,挂念是有的。然爹爹病重,我身为女儿,自当回来侍奉左右,便是他再闹也没用的!”
英莲在一旁细细打量她神情,见她面上坦然,双眸清灵,便明白她对宝玉的心虽比寻常人亲近,然若说已生了情愫却是多虑了。想来她还尚小,还是孩子心性,故而尚未对宝玉有男女之心。思及此,英莲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前世她读红楼时,心中便很不喜那贾宝玉,虽他对林黛玉有些痴心,却是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绣花枕头,毫无作为不说,还懦弱无能害了好几个女子性命。这样的男人,在英莲看来,做玩伴可以,拖付终身却是决不能够的!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闲话,很快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彼时已近正午,黛玉已是体力耗尽,两腿虚软,只斜倚在紫鹃怀里,一张粉面苍白如纸,额上面上皆是汗滴,一旁英莲忙不迭用帕子替她拭汗,丝毫顾不得自己也是汗湿夹背。
那头海棠又替英莲拭了一回汗,却是再也忍不得了,怒气呼呼道:“奶奶,这是什么破规矩,竟非要把好好儿的人儿晾在毒日头底下晒着,自己却坐在凉亭里优哉游哉地喝茶?哼,这分明就是欺负人么?隔得这么近,咱们不如去找她们好了!”
那头紫鹃看着黛玉,一面心疼,一面愤愤然:“可不是?你看看我们姑娘,都被晒成什么模样了,八成是中了暑气了!依我说,这样不通情理的教习嬷嬷,不要也罢了!”
“胡说什么?都给我闭嘴!”英莲见她们愈说愈放肆,忙厉声阻止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两位嬷嬷明明容不得生人,却还允我二人各带一名丫鬟进来了,竟是故意叫你们来败坏军心的!”
二人得了教训,皆是垂头闭了嘴,再不敢吭声了。
英莲再看黛玉,原著中她本是得了肺痨而死,可眼下她才九岁,身子远不到那种糟糕境地,只不过比同龄的孩子略娇弱些罢了!
只这会子,英莲愈发明白好身体的重要之处了,心里想着,黛玉的身子到底还是薄弱了些,往后除了按时吃那些补药以外,定还要嘱咐她多多锻炼才好!
英莲因问她道:“妹妹,你觉得如何,还撑得住么?”
黛玉原是眯着眼睛,听她问话,勉力睁了,英莲忙伸手遮了她眼,恐日光太强刺着她,不待她回答又安慰道:“我猜那两位嬷嬷很快就派人来了,你莫要说话,再忍耐片刻,可好?”
黛玉眨眨眼,正欲点头,不想却听见英莲身后的海棠雀跃道:“奶奶,姑娘,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再看时,果见几个丫鬟携了茶杯、折扇等物,匆匆往这边赶来了。
英莲心下一喜,心想好歹是过关了。
*
彼时终于入了屋里,黛玉因中了些暑气,才喝了消暑茶,此时脑中昏昏沉沉,正眯着眼在榻上歪着。
此时,却从外边走进两个中年妇人来,后头还跟着几个丫鬟。
英莲抬眼一看,便知是那尉迟芳、尉迟华姐妹,只见她二人姿态闲雅,气度从容,长相更是惊人相似,穿着打扮也并无二致,乍一看根本无从分辨。不过好在慕耀先时便已教过英莲,因这二人是教习嬷嬷,故最是重规矩的,因此通常两人中有一人先开口,必是年长的。
英莲正在心中暗自揣度,不知会是何人先开口,却是从二人身后绕出来两个丫鬟来,英莲定睛一看,竟是先前告而不还的那两人。
不待她开口,两人便双双跪地,磕了几个头,齐声赔礼道:“今日之事,松儿、柏儿无礼了,还请奶奶和姑娘恕罪。”
英莲忙笑道:“二位严重了,你们不过奉命行事,谨守本分,何罪之有?”
说着让二人起了身,又领了众人向两个嬷嬷行了礼,全程十分谨慎周全,倒叫那尉迟姐妹有些侧目。
俄顷,只见英莲小心垂询道:“不知今日,我姐妹二人可算通过了嬷嬷的试验?”
那头,只见左边的开口道:“冯少奶奶是个聪明人,我们姐妹也就不与你客套了。原本我二人也是为全慕少爷的面儿,才叫你们进来见见,方才一事便是想叫你们知难而退,不想你们这两个倒是有几分定力!”
英莲忙上前道:“姑姑身份尊贵,若我们连这点诚心都没有,怎配请姑姑教习呢?”
尉迟姐妹侧头对望一眼,却听右边的人道:“此番不过是小小试验,虽你们没有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