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夏日,梅苑里已是处处葱翠,树下几朵盛开的小野花十分娇艳可爱。十八岁的姚简已经脱去稚嫩的脸庞,完完全全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她时常立身于梅树下,静静读书。一捧青丝随意地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大红色的衣裙上用金棕色的丝线绣出极简单的梅花花纹,袖口处以黑色绑带缚住。衣摆随风轻轻飘扬,感觉十分温柔缠绵却又干净利落。夕阳在她身上洒上了一层温柔的暖黄,仿佛树下的她正在微微发光。
虞祎走进梅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美景。
“姚简。”
“嗯?”姚简回头,看见虞祎正静静望着自己。
“出去。”虞祎说。
“什么?”姚简总觉得自己每次和虞祎说话的时候脑子都会短路。
“你已经十八,所有的书籍都修习的很好。今日正好端午,外面街市很热闹。”虞祎提示。
姚简一愣,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把书放回屋子然后跑出来。
“走吧走吧?咱们这就出去吧?”姚简的激动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她冲到梅苑的门口,却突然顿住。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姚简转头看着虞祎小心翼翼地问。
虞祎没有说话,径直越过姚简走出去,转身,像姚简伸出手,轻轻道:“可以。”
姚简从小在梅苑长大,姚筹和那个哑巴侍女都不会告诉他男女之防,更是没有说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姚简看着虞祎白玉般的手,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放了上去,大胆握住。
虞祎的手心温暖,姚简却因为紧张,手指冰凉。这样紧紧一握,虞祎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宽大的衣袖将两人相握的手掩住,姚简跟在虞祎后面,莫名觉得虞祎又好看了一些,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走出梅苑很远。
大约是虞祎已经遣散下人让他们各自回家过节,姚简从梅苑一直走到天师府的大门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走到天师府的大门,虞祎放开了姚简的手。天师府门前的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辆马车缓缓走过。姚简还没看个够,就发现虞祎已经抬脚向另外一边走去。
走出天师府的这条街,人群突然密集了起来。十里长街,当真是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吆喝着的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满目琳琅的商品。姚简一时间呆立在街口,不知所措。
她从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事物!一阵花香飘来,是卖胭脂的姑娘从身前经过;微转头又闻到瓜果清香,看见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果农正在叫卖;前走两步闻见甜腻的香气,看见了麻绳扎紧的稻草上插着一串串泛着金黄色的红果子。姚简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半点挪不开脚步,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只眼睛,看不全这街市繁华,望不尽人世色彩。
姚简站在路口,突然向前一个趔趄。转身,一个少妇高声道:“没长眼睛不成?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半点不懂规矩!旁人如何走路?”
“对不起,对不起……”姚简连声道歉,向后退了两步,又踩到身后人。
“哎呀!我新作的鞋子!”
“抱歉,抱歉!”
越道歉越乱,越往后退撞的人却越多。姚简一时间慌了心神,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道歉,到底还能不能再动。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一个温润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喧嚣。
虞祎静静站在人群中,拉住姚简的手腕,将姚简拽到身后,继续道:“若给大家添了什么麻烦,请去天师府,在下一定赔偿所有损失。”
“原是天师大人,没事没事,不过都是误会。”
“是啊是啊,都是误会,没事的!”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放心吧,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在场众人纷纷附和,甚至向着虞祎行礼,更是有小贩想要送给姚简东西赔礼道歉。姚简对着这巨大的反转再一次不知所措,她的右手手腕被虞祎紧紧抓住,她便用左手去扯虞祎的袖子。
这世上最惯有的便是欺软怕硬。只是此时此刻的姚简还不曾懂得这个道理。
虞祎并没有与众人耽搁太久,道完歉便拉着姚简离开人群,走到旁边街角处的无人的小巷子处。
“对不起!我……我真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姚简一站稳就开始道歉,她一边度着虞礐的面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认错,“我再也不自己一个人走了!”
虞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大大的斗笠,斗笠四周都垂着过腰的白纱。他并未理会刚刚姚简所说的话,把斗笠给姚简呆上后缓缓道:“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姚简用手像打开帘子似的打开面前垂下的白纱:“你没生气吧?”
虞祎摇摇头,脸上柔柔地浮现出一丝很浅很浅的笑意:“跟紧。”
姚简跟在走在虞祎的身旁,虞祎走得不慢,给了姚简很多的时间去看身边的小摊子。
夕阳将落,天色昏暗,街上的酒家都点上了门前的灯笼。一时车香满路,鱼龙夜舞,灯火辉煌,四处张灯结彩。夜里的街市竟是要比方才还要热闹三分。
姚简透过纱帘悄悄看向虞祎,摇曳的灯火让他冰冷的面孔染上了惬意的色彩。她回想起之前虞祎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虞祎的脸上。
姚简悄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