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汉军复兴战棘阳(6)
且说甄阜官拜正二品征南将军,这厮年逾古稀,眉宇间潜露倚老之态,而那梁丘赐官居正三品,自是忌惮对方位分稍尊,这当儿只得打个哈哈,随即阴阳怪气地道:“甄老将军乃我朝廷老将,更有个极好的门第,却不知您这身子骨尚可临阵杀敌否?”
那梁丘赐接连言及对方年老,甄阜便自顾摆了摆手,道:“本将委实有些年老体衰,惟恐跟梁将军奉旨领兵,难免会耽搁朝廷的大事。”话到后来,忽而纵声兴叹,接着续道:“刘縯那伙草寇虽是吃了败仗,可云旗将军先前欲待趁机相攻,便觉他们布防严整,是以未敢肆意进兵。梁将军乃我朝廷栋梁,要是有甚良策,只管全权领兵前往剿贼,老夫绝不跟你争功。”
梁丘赐闻言蹙眉,如此稍作寻思,便即抱拳还礼道:“圣上吩咐你我二人同掌这十万兵马,梁某岂敢擅自定夺,那些个大小事务,总得同坐商议才是啊。”
甄阜观此情形,深知难以推诿职责所在,便复跟梁丘赐商榷道:“圣上虽命我等腊月间攻克刘縯那伙草寇,不过我等行事还是不可贪功冒进,梁将军定要约束好十万大军啊······”
这两名朝中将领各怀心思,那梁丘赐更自暗忖:“那刘縯先前大败,料来此番自当得胜,要是进剿不力,你定会将懈怠罪责尽皆推到我身上了······”言念及此,便向甄阜郑重言道:“皇上既有严旨,我等为臣子的,哪个敢有怠慢,不过甄老将军要是怕死,那便只管跟末将言语,我梁丘赐却甘愿为朝廷豁出性命不要。”
甄阜毕竟老迈,本不甚愿领兵同往,可这当儿既闻此语,便只得瞧着梁丘赐道:“老夫不怕死,此番定为朝廷尽忠······”梁丘赐打个哈哈,道:“甄老将军权且宽心,我等不仅有十万大军,更有九霄神教的幽天、钧天两部教众相随,又何愁灭不得轩辕余孽跟那刘縯草寇。”
那宛城兵势固然甚强,可这番言语亦显轻敌,营中岑彭及盖延二将尽皆从旁侍立,这当儿自不免暗自忧怀,但瞧岑彭径朝梁丘赐拱手道:“将军莫要轻敌冒进,那伙敌兵断非寻常草寇,先前虽遭败绩,亦可反败为胜,我等此番进剿,实该步步为营,才不致给敌军以可乘之机。”
梁丘赐直听得面色铁青,随即嗔道:“三军尚未出征,你这厮便敢惑乱军心。”转而吩咐数名亲兵道:“尔等速将这厮斩首祭旗!”
那众亲兵正待拿捕岑彭,盖延当即伏拜求肯道:“三军尚未出战,便欲斩杀大将,此举恐非吉兆,还望将军三思啊。”梁丘赐轻哼一声,道:“先前六皇子殿下便不得意你二人,我替他斩杀岑彭,也算为三军除个祸害。”
便在这当儿,甄阜出言说和道:“殿下先前都未斩杀这两位将军,梁将军又何苦越权行事,现下正值用人之际,倒不如要他俩戴罪立功吧。”
此语既出,数名将官亦随求情,梁丘赐方才言道:“既是诸位将军求情,本将军权且饶过你俩,往后再敢妄语,定当立斩不饶!”说罢,便即率军南下,径朝棘阳去了。
那新莽朝廷的大军浩浩如洪势汹汹,将官挥鞭催命疾,如此临至棘阳地界,便逢两千轻骑拦路,而为首的头领正是李通,但瞧他掣剑出鞘,自顾出言叱骂梁丘赐道:“忘恩负义的天杀才,你这厮昔日跟我称兄道弟,先前却来害我家人,我李通纵是将你碎尸万段,亦不消心头之恨!”
梁丘赐观瞧对方盛怒已极,便不由自得狂笑道:“昔日本将军敬你是太常刘歆的高徒,方才礼遇三分,可你家师父已被处决,现下还凭甚跟我论交情!”
那李通愈发火冒三丈,竟而愤然呼喝道:“狗贼纳命来!”话音刚落,便自顾纵马当先,直欲斩下梁丘赐的头来。
两名朝廷将佐当即各持兵刃迎战,如此过不数合,便被李通斩落。岑彭思及梁丘赐毕竟是朝廷重臣,便即纵马欺近,复跟李通战至一处,如此未过十合,便已使得对方深陷颓势。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岑彭便将手起刀落,径将李通的头颅斩落,斜刺里忽有人纵马驰来,挺槊架开单刀,方才保住李通性命。岑彭侧目而视,但瞧相救的人物却是朱佑。原来那朱佑恰在汉军阵前观战,适才既逢李通有难,自当倾力护持,是以亦跟岑彭战至一处。
盖延身形前倾,正待纵马迎战,却又忽而勒紧缰绳,心下暗道:“我跟岑将军毕竟连受放还大恩,先前虽已言及两不相欠,可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而今又怎好意思近前恶战······”
双方兵众尽皆高呼助威,梁丘赐并不遣将助阵,只顾纵声相嗔,不住地催促岑彭道:“快给我杀,将这伙恶贼尽皆斩喽!”
朱佑未愿恋战,便趁着跟那岑彭过招,赶忙欺近低语道:“这位头领是我义兄刘秀的妹夫······”说话间,复又连递数招,随即续道:“你要是将他斩了,还他娘有甚义气可言啊······”
岑彭本就无甚斗志,这当儿既闻此语,便现游移神态,以致疏了防备,而那李通急欲斗败面前敌将,再行诛杀梁丘赐,是以只顾施展看家本领,更自迅疾疾挺起长剑,径朝岑彭撩去。
岑彭赶忙趋避,李通剑势陡转,倏地刺翻对方坐骑,盖延惟恐同僚有失,竟而弯弓搭箭,便朝李通的坐骑射去。
那盖延身兼百步穿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