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沉香和贺锋带来的时候,沅汐正好替木兰疗伤,替她祛除体内寒气,自昨日救她出来到现在,床上的女子只言未发,也未曾进半粒米食,只是一直闭着眼,只有凭着胸口的起伏,才能知道她是确实还活着。
沅汐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身后抱住发疯般冲进来的沉香,将她挡在了门外,沅汐甚至能从她颤抖不止的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急切。
“她不好,是不是。”
嘶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喉管破溃而出,沅汐抱住她的手早已被哀伤入髓的湿热蔓延,浸润,直至泛滥,可自始至终,怀里的人都未有发出过一丝痛哭之声。
沅汐知道她在强忍。
“沉香…”
“你放心。”夹杂着一份坚定的明了,怀中人突然一笑,“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
沅汐鼻子一酸,慢慢松开她,声音却哽咽道,“好。这才是我的土豆丸子。”
沉香一笑,握了握她的手,便朝里屋走去,只是每往里走一步,便如同拖着千斤巨石般沉重,这一次,已没有了刚才心急如焚的渴望,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深入血脉的恐慌。
一丈之距,却如同烈焰火海,无边地狱,折磨着身前之人的心神,沅汐想要去扶住她,却被身后平静的声音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沅汐转头,对上司马煜淡轻的眼眸,那一缕目光,如同之前所看见的一样,依旧安宁,依旧温然,只是如今,那抹明眸所散发的光亮,也并非只有单单的诉说,更多的却是一种安慰,一个肩膀,一份共鸣。
林叶扶着抽咽的林婶,从床周退到了另一边,风云二人背对着门口,眼色不忍地看向别处。然而,只是目光接触到床上之人的一瞬,沉香霎然捂住下一秒就会痛哭出声的嘴唇,将满身撕裂之痛生生的憋回了心腔,只是,眼中的热泪却似洪水决堤汹涌而出。
这场无声的哭泣,几乎击溃了之前所有的心存侥幸。
她不好,她不好!
自己怎么会这么傻!明知道那些人会如何不分昼夜地折磨她,明知道他们吃人不吐骨头,明知道她一定生不如死,却偏偏没能早一点来救她!
“沉香要乖噢~姐姐去给你弄吃的。”
那年冬天,她为了替她偷回两个馒头,被人拖着打了半条街,只剩半条命爬了回来,怀里揣着的却仍旧是那两个还有些许余热的馒头。
“沉香吃,姐姐不饿。”
一年前又是为了让她顺利被人救走,她跳下马车,减轻重量,死命拽着那些追杀之人的裤脚,她为她,不顾性命,无怨无悔!
可她呢?!
她算什么妹妹?!她到底算什么妹妹!
“姐姐,是我,我来了。”
床上之人骤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瞳仁里的不信与惊恐,消失不见,眼泪自凹陷的眼眶决堤而出,“咿—啊—啊”
木兰拼命蠕动着苍白的唇瓣,口齿不清却面容极尽扭曲地想要说点什么,“姐姐,说什么,别怕,我都在。”
沉香替她擦拭泪水,殊不知自己也已泛滥成灾,只是…
“啊——”
只听一声刺入心扉的惊痛嚎叫,沉香像是失去脊梁一般,木然跌倒在地,只有一双泪眼死死地盯着床上之人。
木兰却仍旧奋力张着嘴蠕动着,颤抖的身躯,一动不动地看着沉香,满眼都是绝望。
沅汐和司马煜冲了进来,只见红衣之下,脚掌手掌皆已被跺去,而唇齿之内,清晰可见只剩残躯的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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