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农妇毫不理会西北郎的强势表现,点点头回答:“有”.
“既然有,你怎么说行李卷里没有呢?一个妇道人家,在家撑起半边天,怎能如此出尔反尔?”崔反驳她道.
“行李卷里有东西,但不是我女儿妮妮!”农妇泄气地说.
“啊!我的天,”崔阳刚听到此方才明白,刚才只听了她的半截子话,后面还有故事哩.
“不是你女儿是什么?莫非你女儿是神童投胎?生下来就会变戏法?”崔阳刚说.
“官爷,你不要不信,我说出来你也不要责怪我妖言惑众.我们夫妻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我们虽不信佛,信道,但与和尚道士有点头之缘,没有过节,犯不着与他们过不去.他们穿着袈裟和道服上门,我们夫妻量力而行,给点小钱或热饭热菜,以礼相待,从不怠慢.我究竟犯了哪条天规,老天爷要如此作弄我?”农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去活来,人们看了此情此景不相信农妇的话都难.
人心都是肉做的.崔阳刚开始相信那行李卷内裹着的不是农妇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呢?怎么跑到这行李卷里去的呢?这其中必有缘由.
“大嫂,请你先告诉在下,行李卷里藏了什么将你搞得如此失魂落魄,如丧考妣.”崔阳刚不依不饶地问道.
“兵爷,我说出来你别不信,”农妇重温十几年前的一幕,仿佛又一次将她面临火烤的烧灼之痛;再则,她又怕别人不信,因为此事实在太离奇,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了,她有口难辨,她承认无法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尽管说,我相信你痛失女儿的切肤之痛,与身临其境的这种感情爆发,没有这种体验的人是不会有此种激情的.”崔鼓励她道.
“好吧,我说,”农妇停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液,稳定住情绪,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行李卷内窝了一条小狗.”崔阳刚听了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大,他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生怕自已听错,又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狗,小狗.”农妇重申一遍,与刚才的说法一样,准确无误.
“为什么是它?一条狗?这狗从哪儿来的?,你的孩子又去了哪儿?”崔阳刚确信自已没有听错后,一连串反问自已,陷入深深地疑问之中.
这其中必定有蹊巧,崔阳刚突然想起农妇说过的动乱时乍起时的情形,他问农妇道:?你说过当时有位川藏来的客商正在你家中谈茶叶生意,是吗?”
“是的,他带了一匹马;喔,我想起来了,他身上还背个行李卷.”农妇又说,“进屋时,我记得他将行李卷随手往我家的铺上一放,随后与我当家的谈茶叶生意;说了一回正事后,外面杀声大作.那生意人似乎了解外面官兵与造反派抗争的行情,听外面炸雷似的声音,看样子官兵没有将杭州城门守住,被造反义军攻破了;造反派长躯直入,在城内大肆烧杀抢掠……
那商人见造反派的来势汹汹,呆下去凶多吉少,于是拿起铺上的行李卷转身出门,跨上带来的马,夺门而出……
“大嫂,为了搞清事实真相,追回弄丢的孩子,我有个问题要问,请你认真回忆,”崔阳刚继续说道:“你觉得此行李卷有否被人做过手脚?”
“手脚?什么意思?”农妇不解其意,脸上呈现诧异.
“我的意思是有人动过你的行李卷吗?”
“没有哇!我前面说过,为应付战乱,我们每天将孩子‘打包’在我的行李中,只要有打家劫舍的进城,无论是官军,还是什么起义的草根组成的垃圾队伍,我们不与他们纠缠,扛起‘背包’走天下.历朝历代的那些兵啊,官啊,他们是天生的贪污犯投胎,只会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让他们正儿八经地与外国人干一仗,即便是与小日本‘玩一把’,也是输得一塌糊涂.”农妇一说到战乱使她将孩子打包的事就义愤填膺.
“大嫂,今儿个我们不说这个行吗,人各有命.发财的,做官的,不一定能善终.有句老话说得好: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说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命运的每一种按排都是大有深意的,你我都是凡人,不可能了解掌握老天爷的神秘莫测和天机,我们只能安身立命.”崔阳刚又转换口气,道:?我问你行李卷的事.我记得你在打开行李卷时曾讲起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为何口出此言?你与那位川商的行李卷是否有拿错的可能?”
“噢,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呢?”农妇如梦初醒,此事完全有可能发生,当时两个行李卷都放在铺上,谁也无暇顾及到会有张冠李戴的事发生;后来形势突变,那川商为顾及自家性命, 拿起行李卷,心急慌忙夺路而逃……
这也就是说我的女儿妮妮被那个四川商人带走了,也就是说她还可能活着,只要找到那个商人,我们母女就可团聚?农妇由于这一解设性的问题的提出,使她的心态由绝望转到希望,她破天荒地破涕而笑了:?妮妮,你在哪儿?娘去找你.”
崔阳刚也没有想到他的假设会引出如此的结果,对于农妇来说这不啻是件好事,孩子肯定在,不过已经移主,跟随新主浪迹天涯了,真要找也决非是件易事.不过惯于将闲事管到底的崔阳刚还有一个想法此刻在他脑海浮现:这条小狗是怎么出现在行李卷里的呢?
冷静下来后,他转念一想,这不算是个难度很大的无头案.有两种可能可解释小狗的来历:一是那条小狗由川商一路带来,是他的宠物:二是川商在路上拾到的.出于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