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大象无形
前清秀才与疯传的本村“神后生”——铁蛋，终于进入“生命之正”的讨论。什么是“生命之正”？先从正字说起。正字上面一划，下面一个止字，意为生命有大限终止之时，潜台词是盖棺论定的意思。也就是说ròu_tǐ生命有时限，但人的灵魂或说神识，科学说的意识是长存的。“生命之正”包含三层意思：一是盖棺论定。历史自有评说。二是在有限的人生中要做正事，三是生命之正在心。俗称良心。良心未眠灭就有正意识，可发出正能量，即心正。心正才能命正，命正则运程通达。
屋外已是群星璀璨，一轮明月高挂大槐树梢。日间，乡间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尘土飞扬，一骑绝尘。一到晚上，土得掉渣的乡路倒像一条安静的小河，静谧地伸向远方；淙淙河水像走在乡道上的黄花闰女，低着头不事声张地走向她心中的秘密去处……
“神小子，”老秀才对星光下毫无睡意的年青人说，“老夫再背一段老古董给你听，这是真正一句顶万句的经典啊！”老秀才接着摇头晃脑地说，“孟子日，尽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其天矣。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是命矣。”铁蛋看着在黄腊腊烛影中远眺窗洞外星空的世纪老人，心里暗暗发笑，思忖：他讲得如此投入，如疵如醉；而听者我却一头雾水，铁蛋终于开腔道：“大爷，你还是解释一下吧，时势不铙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现在进入共和时代了，提倡新文化，讲白话文，可你还是满口孔孟之道，原版讲授，叫人应接不暇，”
“年青人所言在理，”老人听了铁蛋的趣话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继续满世界子乎者也道，“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老夫今八十有余，早已听天由命，奉天顺运了，岂敢做有悖天理之事？再说天道，不就是顺乎民意这码子事么；民众都在讲白话，社稷在办新式学堂，老夫岂能做一不识时务者？老夫所道是后事不忘前事之师也，”
接着老秀才用大白话将刚才古话诠释一番，道：“孟子这段话的意思是人的本性有向善的一面。比如人都有侧隐之心吧。打个比方，有人看到孩子掉到井里就非常着急，呼唤人们快来抢救。这是人性本向善之证明。现在共和了，新政了，旧时说 ‘为人’今天就是‘做人’的意思。为何说 ‘做人’呢？拟有做戏给人看之嫌，是表面文章。其实按佛陀和古时文人之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有诗云：‘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春梦无痕时一瞥，最美情处在依稀。’凡夫俗子们常活在梦里，故不能率性而为。一是因为人是群体而居。离群索居不符合人性。二是因为人要生存，就有私心。比如，谁不想自已吃得好点住得舒服点呢？这也是人的本性。私心不一定是万恶之源。但过度的私欲挤压了他人的生存空间，这就成问题了。所以要予以关注，并加限制。因为人是整体而生。”
铁蛋听老人将自然之主题化作一盅“茶水”，“呷”一口回味无穷，他听得津津有味，没有打断的意思。
老人自已又设问：“人性向善的部分从何而来？”这一说正中铁蛋心怀，他正疑惑于此，老人却悉数奉告，对此铁蛋点头以示点赞，心道：姜还是老的辣！他说：“是呵，从何而来呢？”
“当然是从天上来。师从天意。”老人但凡说到神圣的天字头就会略显激动，此次也不例外。说着从打座位置起立，在屋里踱起方步，左臂挪到背后，右臂不时挥动，道：
“易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老者继续设问，“那道又是什么？”接着他自答，“道就是永恒的规律。自然界从诞生那刻起，就有了。具体表现如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人世间也一样，从社会的开始到它的灭亡，到新生命涅般重生，规则恒久不变，是为天道。没有道的世界不能想象，就是炼狱。”
小神汉铁蛋终于对道似有所悟，但他内心还有一疑问：那芸芸众生言必称“天
老爷”或神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不将道挂在口上呢？神与道究竟是是何种关系？
老人如家门前的大槐树。大槐树前世曾是一代君王，因在任时追求名位享受，毁树过多，现在轮回成一棵大槐树，以偿还前世毁树之业。老人何尝没有这种经历，或许他前世过度消费了他的功成名就，今世再入世时，功名与他擦肩而过。好在他悟性自在，加之阅尽人间苍桑，对功名利碌看得甚为淡泊，以至今世活得潇遥自在。他有心要将自已一生悟道所得传授给众生，希众生不要为一已私利走得太远，一切都有规律，一切都要代价，人生过程就是祸福相依的过程，得到就要付出，没有永远的赢家……
老人想到此就对铁蛋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神在国人的语境中指代天道，即自然规测，相当于西方人心里和念念有词的上帝。人类是一个整体，所以‘天老爷’和上帝是一回事。宇宙是个超级大江湖。无江湖不规则。天道即自然界的运行规则。”
老者说得头头是道，铁蛋有茅塞顿开之感，烛光中铁蛋的国字脸轮廓分明，扑朔迷离的灯火落在他脸上，形成斑驳之影，为小神汉留下刚毅之像。
夜已深。小神汉仰起头注视世纪老者一席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