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武婉归还没开口说什么呢。沈苁蓉已经十分高兴的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桌前同她说个不停了。
“你呀,突然要请人到府上举行诗会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么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待周到。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檀香墨,还有洛阳宣纸。既然是诗会这些东西都得备好,你那里伺候的下人够不够?要不要我这边儿给派几个人过去,煮茶端点心……”
沈苁蓉絮絮叨叨的,额上挂了些薄汗,但脸上却是满满笑意。沈家身为血脉药力最低等的贵族,一直都没能融进长安城的贵族圈里。
这次婉归突然筹备诗会,许多贵女还都答应了要来赴宴。对于扬名沈家很重要,就连她也不免的有些兴奋。
“多谢母亲。”武婉归到嘴边儿的倾诉又全都咽了回去,母亲这个模样她又怎么能忍心把不是自己要举办诗会,而是武婉敏背后的算计的事情告诉母亲?让母亲失望呢?
沈苁蓉抚了抚武婉归的肩,笑言宽慰。
“你也不必担忧,只不过是诗会罢了。有母亲在呢,一定能办得体体面面,让众人称赞的。我是你的母亲,有什么难处都同我说,有母亲在呢。”
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也知道出去交际了。先前看着总是闷在屋子里,她还怕这孩子性子沉闷呢。如今再看,非但不是个闷性子,还挺有本事的去举办诗会,这样她就放心了。
看着母亲欣慰的笑脸,武婉归就更难开口了。低下头去,挽着母亲的胳膊蹭了蹭,略带娇气的说道。
“嗯,婉归就是特意过来问问母亲的呢,我也是一时兴起就冲动的送请柬出去了。等这着手筹备了,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呢。”
拍拍她的手背,沈苁蓉佯怒的瞪了她一眼。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办这么大的诗会,这次你可就要吃些苦头,免得以后啊做事再这么冲动。”
说的好像很凶,可是沈苁蓉眼里满带笑意,十分的宠溺。
两人又坐下来说了些日常的小事,武婉归还提了提进宫里去的见闻,得了沈苁蓉的又一番好生安慰。
从沈苁蓉的院子里出来后,武婉归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真的着手准备诗会的事情了。
正在看书的武荣只是抬头看了武婉归一眼,心下了然的继续又看起自己手里的书来。一本书册看下去后,武荣目光在几处多停了片刻。起身走到书桌前,磨墨铺纸。
筹办诗会,笔墨纸砚还有点心茶水都是要武婉归自己提供的。但是各位来赴会的贵女都送了小有价值的回礼来,就当是添作份子。
但是,这么多贵女聚集在一处,首要的安全问题就不容小觑。而沈苁蓉那里更是细心的送来了关于这些赴会贵女们喜好还有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否交恶。
这些都是身为举办诗会的人的武婉归需要考虑的,大到诗会流程的安排,小到每一个贵女坐位的排序,这些全都是有讲究的。
她本就识字不多,再看这繁复的条条框框,武婉归好想爆一句粗口,我真是日了狗了。她还是个孩子啊,这么多事儿要交给她来处理,这是虐待童工!
她必须拍案而起,必须要抗争。
“啪。”武婉归就真的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了。
书房里的拓跋朔华,武荣,雪碧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她。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是武婉敏惹出来的,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干坐享其成,而我要在这儿做苦力?这不公平。”武荣原本还是气势十足的,大有要找武婉敏干架的意思,但在众人目光的盯视下,渐渐的弱了起来。
那个,她也是累的慌,然后脾气就忍不住的暴躁了起来。
“公平?这世上那件事是公平的,你倒是和我说说?”武荣抬头,勾着嘴角有些玩味的说道。
她和武婉归同是二爷的女儿,待遇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雪碧自出生起就一直为人卖命伺候着人。而拓跋朔华,他和大皇子同是皇子,可一个被远送大唐充当质子,一个却在漠王朝显贵倾天。
额,她只是,只是说说而已。面对武荣的问话,武婉归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诗会的事情,东西都是二夫人准备的。赴会贵女的安全都是由质子大人复杂的。而下人奴仆伺候事宜由雪碧女侍安排。甚至,关于诗会替你忽悠众人的事情都是我在准备。我们这几日还在暗中察看三小姐的动向,想摸清她这么算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是,你可真够忙忙得。”
接连数日没有休息好,甚至晚上只睡一两个时辰,武荣的早就烦躁不已。瞧见武婉归这么一无所知的折腾,简直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把人给拍到地上去。
但是,她不能。武婉归是贵女,质子是她的契子。并非一荣俱荣,但是注定会一损俱损。公平从武婉归嘴里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原来在背地里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武婉归顿时觉得燥得慌。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自己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里的那条狗。
“你们辛苦了,辛苦了。我给你们倒茶倒茶,今儿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都做了好不好?犒劳犒劳你们。”麻利去给拎了茶壶,就给书房里的众人倒茶,顺便还讨好的笑笑。
都是自己人,嘿嘿,都是自己人不见外啊。
一瞧武婉归这狗腿的模样,武荣心里头就是再有气也一扫而空了。跟着武婉归本来就是要替她做事的,这些话也是累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