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倒吸一口凉气,眼泪迅速盈满了眼眶。
她看起来甚至比夜雨更惊讶,也更欣喜。
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情绪化,有时这会让她们显得软弱,可有些时候,就像现在,夜雨由衷的感谢这个场景有一个女人。
这样,场面就会变得更温情一些,犀沉也不会注意到夜雨那有些哽咽的声音。
犀沉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虽然他的笑也显得忧心忡忡。
“咱们快进去看看她。”常妈妈已经招呼道,那神态,仿佛织羽是她的亲女儿一般。
犀沉点了点头,常妈妈踏着小碎步,飞快的走在最前头,反而犀沉落在了后面。
夜雨赶上来,犀沉看了他一眼,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我害怕。
夜雨心中一颤,他当然知道犀沉在怕什么,怕织羽的苏醒只是回光返照,怕后面隐藏的是更持久的黑暗。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夜雨抓住了犀沉的手臂。
犀沉有些惊讶,夜雨也用口型,无声的回应了三个字。
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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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羽已经坐了起来,但她还是那样苍白,那样柔弱。
像是一朵在暴风雨中勉强支撑的花儿,虽然现在还在开放着,但谁都知道,下一刻或许雷雨就会将她彻底揉碎。
即使是现在,她看起来还是那样平凡,平凡的惹人怜爱。
常妈妈看到织羽苍白的脸,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嘴上一迭声念叨着“女娃娃真惹人疼”,自己已经转身出去,说要给织羽煲汤。
织羽也只是虚弱的笑了笑,似乎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常妈妈走出了屋子,她才张了张嘴,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叫道:“沉哥。”
犀沉早已在她的面前,在床前跪了下来。这样,他刚好可以抬起头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一片宁静的星河,或许曾有星光闪烁其间,但现在那些光芒好像都已坠落。
“你终于醒了。”犀沉勉强笑了笑,“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织羽摇了摇头:“很久吗?”
“其实也没有很久。”犀沉道,“不过是一天而已。”
“我们现在在哪儿?”织羽问道。
“在媚香楼,就是你劝夜雨,让他回来看看的地方。”犀沉道。
“那……你见到你的君姐姐了吗?”织羽转向夜雨。
“见到了。”夜雨忙不迭的点头,“她很好。”
织羽也点了点头,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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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织羽此刻的笑容让他难过。
她笑的好像自己就要永远离开一样,夜雨确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你身体好一点了吗?”犀沉强行转换了话题,“我们该走了。”
“走?”织羽愣了愣,才恍然道,“我们要去桃花宫,你不说,我几乎都要忘了。”
“阿羽,你别这样。”犀沉咬牙道。
“你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这样叫过我了。”织羽柔声道。
犀沉说不出话来,他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
这世上,其实没有一个人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
好在,织羽伸出了手:“沉哥,扶我起来。”
“你要去哪里?”犀沉愣了愣。
“桃花宫。”织羽道,“去那里才能解毒,我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去那里。”
——但是,究竟能不能到那里,就是未知了。
夜雨明白织羽的潜台词,犀沉当然也明白,但他现在只能假装听不懂。
犀沉拉着织羽的手将她扶起,为她穿好鞋子,披上外衣。
织羽微笑的看着这一切,像是个新婚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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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厢房外,被常妈妈拦住了,常妈妈看着织羽的眼神满是疼惜。
“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吃一点东西再走。”她说道,“我知道我没法留你们在这里住宿,但是你们一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犀沉想拒绝,可是织羽看着他摇了摇头,犀沉就再也没办法拒绝了。
这个时间,媚香楼的老客人们也该渐渐光顾了,但今天常妈妈竟然闭门谢客,因为不想让人打扰了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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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一阵喧闹,夜雨回过头,发现又是两张熟悉的面孔:武馆的“老叶”叶叔叔和“小叶”叶哥哥。
他之所以叫夜雨,除了叶叔叔捡到他时,临安城下着大雨外,原因自然就是他们的姓氏了。
“好小子,回到临安都不告诉我们一声。”老叶豪爽的笑着,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已开始有些灰白,但精神依旧很好。
夜雨有点惭愧,但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小叶已经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小叶本来就只比他大个两三岁,现在已经长成跟老叶一个模子,剑眉星目的英气少年,不过是比老叶更清瘦一些。
“常妈妈说了,你们有急事,我和我爹当然不是来怪你的。”小叶笑道,“我们有时上山打猎,需要住在山里,所以做了很多酥饼,酥饼虽然没多好吃,在干粮里面已经很不错了,你们带上吧。”
说着,小叶递过手上的包袱,包袱沉甸甸的,夜雨又一次感到喉头有些酸酸的。
“谢谢。”他只能反复的说着,犀沉也说着同样的话,老叶和小叶只是笑着让他们不必说了,顺便夸了夸他们出云弟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你见过倾君了?”老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