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太后带着太医和孟衍身边的大太监走出来,扫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大臣,悲痛道,“皇上驾崩了他咽气前,属意大皇子孟勋即位。”
大皇子孟勋,是孟衍初通人事时,太后安排给他练手的宫女所生。现今已有三岁,因生母位分低微,向来不讨孟衍和太后喜欢,长的又瘦又小,还没明妃两岁多的二皇子长得高。自打二皇子能下地走路,就常被二皇子和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大公主欺负。
现在孟衍竟然让他即位。不止孟邑谌不信,就是殿内其他臣子也没一个信的。
太后被他们怀疑的眼神盯的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出声,带着怒气反问了句,“看你们这表情,莫不是怀疑哀家假传皇上旨意?”
“臣等不敢。”
众大臣此起彼伏道,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太后很满意众人的识趣,顿了顿,又将目光移到礼部尚书身上,沉吟片刻,说,“事出突然,皇上的陵寝还未修好,不如便随先皇一起,先葬在昭陵?”
“一切但凭太后做主。”礼部尚书顶着山一般的压力,俯首称是。
一般来讲,皇上的陵寝都是从一即位就开始修建,这工程,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而刚刚驾崩的皇上登位才不过四五年,他的陵寝就打了个地基,那进度,就是再来个四五年,也不一定能建出个雏形。眼下,除了和先皇一起葬在昭陵,还真没有别的法子。
“摄政王,对于此事,你是否有不同意见?”太后征求完礼部尚书的意见,又看向孟邑谌,试探着询问。
孟邑谌听她问到自己,轻轻抬了下眼皮,接着面无表情的拱手,“臣,并无意见。”
“那葬仪一事就这么定了。”太后说着,在众臣子脸上又逡巡了一遍,然后停在钦天监头顶,“秦大人,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也尽快卜出一个适宜新帝登基的吉日来。”
“是,太后。”钦天监称是。
太后解决完两件大事,精神这才稍微松懈,捏了捏眉心,道,“你们都跪了一天了。先回去吧,将家里的事都安顿一下,皇上这里有哀家。”
众大臣跪了一夜,确实都有些支撑不住。听太后松口,纷纷起了身,往外退去。
孟邑谌也不例外。只是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寿宁宫。
寿宁宫里,贵太妃也收到了皇上驾崩的消息,看见孟邑谌进来,立刻迎上去,屏退左右,一脸凝重的问,“谌儿,皇上他”
“十有**是太后动的手脚。”孟邑谌皱着眉。直言不讳,顿了顿,面上又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歉疚,“是儿子疏忽了,这一个多月来,为私情所困,到底还是给她钻了空子。”
“这也怪不得你。”贵太妃有意安抚儿子,看着他,心疼道,“人家自己的亲儿子,自己都不心疼,你一个异母哥哥,又能将他护到几时只是这样一来,你和陆氏的婚事就要往后推了。本来,母妃还想着你们一回来,就给你们请旨赐婚的现在,唉”
孟邑谌听太后这么说,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京城里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他想,不止国丧会影响他和陆如意的婚事,抱月的死,只怕也是一大阻力。
贵太妃见孟邑谌的眉头越皱越厉害,忍不住道,“她这次肯回来,也是不容易,你心里就算有气,也先憋着,好好笼络住她。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等过了一年国丧孝期,再给她名分。”
孟邑谌听贵太妃这么说,道,“眼下令儿子最为难的,不是国丧,而是抱月。”
“抱月?”贵太妃有点儿印象,“是陆氏身边的婢女吗?”
孟邑谌点头,顿了顿,又说,“儿子在如意‘去世’后,情绪一时过激,敕令她在如意衣冠冢前自缢,给如意陪葬当时只念着她失察该死,却并未想过,如意使的乃是金蝉脱壳之际。”
“这么说,抱月之死,陆氏也有责任?”贵太妃很快就理清了条理,反问孟邑谌。孟邑谌点头,抱月之死,确实是他和陆如意联手造成的。
贵太妃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逝者已矣,你和陆氏就算再愧疚,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多给她家人一些补偿,如此她在天有灵,想来也能安歇。”
“嗯,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孟邑谌颔首。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做了。
贵太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她身边的姑姑去伺候孟邑谌换孝服。
孟邑谌换过衣服,简单陪贵太妃用了些午膳,便直奔政事堂而去。
他到的时候,礼部尚书已经将葬仪的折子拟好,孟邑谌打开看了一遍,那过程,跟普通王侯相比算得上是厚葬,但是跟云朝前几任皇帝相比,就有些寒碜了。
谥号、庙号也取的有些敷衍。
孟邑谌看着,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礼部尚书久久等不到孟邑谌的回话。
额上冷汗一滴一滴冒出,十分惶恐的询问,“王爷,可是有什么不满?”
孟邑谌放下折子,“停灵、超度一共二十七天,未免太过敷衍,改成三个月吧,期间另到的高僧在奉安殿日夜祈福。”
“那谥号、庙号呢?”
“就按你拟的。”
“是,王爷。”礼部尚书擦了把额上冷汗,躬身退下,去操办一应事宜。
孟邑谌接着看另一道折子,是钦天监刚递上来的,他拟了三个日子,分明是八月二十九、九月八、九月十九,每个日子后面都有注解。
孟邑谌提起朱笔,圈在了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