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已从本来的院子里搬出来,如今这个院子位于顾府的西北角,位置偏僻,与其他几个住人的院子隔了好远,平时也不见什么人。
一个精瘦的婆子来给他们开门,萧芸云往院子里面四处张望了一下,虽不至于破败,但也清冷至极,枯藤老树,丝毫不见顾府一年四季的花团锦簇。
院里一共两个婆子看着郑望蕊,不让她出来,连郑望蕊的贴身丫鬟巧夏也被卖出了顾府。
顾承斐和萧芸云进房间的时候,郑望蕊正在绣一方帕子,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就又低头干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她既不通文墨也不精琴棋,又不好终日枯坐,也只能拿出自己自幼熟练的女工来打发时间。
一针一线,时而心如止水,时而心里又惊涛骇浪,尽付于这方秀帕之上。
顾承斐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拉着萧芸云坐了下来。
二人正不知如何开口,便听郑望蕊说道:“你们两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话语中已不复往日的温婉,略微沙哑的嗓音带了几分刻薄,如同一块玉摔碎在了地上,那裂口扎破了人的手。
萧芸云嗤笑一声,也不跟郑望蕊客气:“看来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吗?”
飞针走线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郑望蕊抬起头望着他们,眼眶红红的,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怨毒。
“我本来也不会是这个下场,顾承斐,萧芸云,拜你们所赐。”
“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最后还想毒死承斐与我。”
郑望蕊也不再说话了,继续低下头绣着那块帕子,只是那手却颤抖起来。
隔了一会儿,郑望蕊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只听她用压的极低的声音说:“我恪守成规,从小时起就不敢行差踏错,这才赢得祖母的喜爱,有了来顾府的机会。我不明白,顾承斐你当年与我那么好,怎么娶了这个女人之后,就半点情分也不讲了?”
“郑望蕊,你怎么记不起那时我给你写信的事了?你可有回应?直到你被吴家退婚才试图挽回。”顾承斐听了郑望蕊的话有些动怒。
听了这几句话,郑望蕊的脸更加惨白,她苦笑了几下:“前事不必再提,只是我如今都嫁予你为妾了,你为何不肯好好待我?”
“我从未亏待过你,而且芸云已是我的妻子,她无过错,若是我像待她一样待你,岂不负她?”
“所以你就要把我嫁给冯明?”
顾承斐微微一愣,继而道:“冯明都告诉你了。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嫁给他做妻子总比给我做妾好,况且这个不成,我会极力为你找寻,到你满意为止。”
他说的诚恳,脸上却尽是失望与惋惜,昔日温柔又明理的人,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真的是他的错,还是他当年识人不明?
郑望蕊几乎是咬着牙齿说:“你休想把我扔出去,天长日久顾府里都有一个我杵在这儿,看着你们!”
说着她又看向萧芸云:“你抢了我的东西,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我真是后悔你快死的时候没有直接杀了你!”
“我死了,承斐会再娶,你总不能来一个杀一个。”萧芸云此刻对她失去了丝毫怜悯,本来他们今日来就是还想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张氏和冯家那边不是没有转圜之地,要撇开郑望蕊也没有多大影响。
既然她死不悔改,那就没有办法了,她都敢下毒杀人,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萧芸云不是圣母,做不了完完全全原谅几次三番要害她的人。
此刻再谈下去也是无益,顾承斐拉着萧芸云就要离开。
“你们……都会有报应,还有你们将来的孩子,也会有……”郑望蕊神色平静,嘴里却吐出最疯癫的诅咒,几乎口不择言。
“你……”顾承斐气得握紧了手,只是碍于良好的教养和性格使然,他竟不知该回什么。
萧芸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她转身几步走到郑望蕊身边,说:“害人者终害己,我与承斐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有报应也是你害人的先有。你等着吧,很快就来了。”
说完看也不看郑望蕊一眼,拉起顾承斐就出了门,那两个婆子听见里面有些争执声早就在外候着了,郑望蕊敢直接下毒杀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顾承斐和萧芸云出点什么事,夫人怕是会扒了她们的皮。
这会儿见两人出来,婆子都松了一口气,一个锁房门,一个送大爷大奶奶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芸云明显感受到顾承斐心情不好,怕是又被郑望蕊那些话影响了。
“你又怎么了,她的话你不必再放在心上了。”萧芸云拿出帕子给顾承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没事,我只是……终归有负罪感。”
“她有今日与她自己的关系很大。她要的只是别人的认可与赞美以及这些给她带来的好处,时也命也,只是她运气不好,遭遇的一切让她的心思无法再掩饰。倘若夫人让你娶她,倘若她没有被吴家退婚,倘若她没有差点被姐夫侮辱,那她嫁人之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倘若她当时就肯和我走。”顾承斐苦笑着摇了摇头。
萧芸云啪地一下打在他肩膀上,道:“难道你是还念着她?趁现在人都还没来,赶紧拦下来,我不打扰你们讨你们嫌了。”
说完人就气鼓鼓地往前走,被顾承斐一下拽了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既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