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见,他居然沧桑成这样!
他双目布满血丝,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更加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下巴上隐隐有一层胡渣,他一向风姿隽爽,何曾有过如此疲惫不堪的模样?
“南瑾城,你......”云浅心急如焚,扶上他的手臂,谁知她话音未落,他一闭眼,直直倒进她的怀里。
云浅把他拖进卧室里,坐在床沿帮他号了号脉,身体无碍,却是一时间法力消耗过大,云浅心乱如麻,不愿去想个中原因,但即使她能逃避自己的思维,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自己的心。
法力大量消耗,她虽不是特别了解,但能猜到,大体是为了地国的自然之气。
他这样的高负荷的消耗,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如果没有能量石,他将一只这样下去,直到能量衰竭。
云浅坐在床沿,头埋进掌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快要把她淹没,她想不到除了献出维持自己生命的能量石,还能有什么办法帮他。
当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总能左右她的思想和情感的时候,她便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为了他献出自己一切,现在看来,也包括她的生命。
南瑾城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云浅守在床边,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一般看着他,让他刹那间恍惚,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他们刚在一张床上缠绵,然后小姑娘在一旁笑着看着他,催促他快起来吃饭。
“南瑾城。”云浅唤了他一声。
小姑娘还能叫他的名字,真好。
仿佛与她错过的那五年,不过是一场阴暗之极的梦魇。
现在梦醒了,她还在身边,真好。
“南瑾城,感觉好点了吗?”她又问。
南瑾城支起上半身坐起来,身体疲乏无力,浑身发冷,他这次一次性给五个异空间续了能量,消耗过大,不过倒也不至于是人命关天的要紧事,只要修养着便无大碍。
眼下看起来,小姑娘倒是被吓得够呛。
两个大眼睛像小鹿眼一样炯炯有神,里面写满了担心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我没事。”他忙说。
云浅莞尔,温柔地道:“饿吗,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南瑾城仔细地想了想,看起来格外认真,而后低下头笑了笑,说:“红烧肉。”
云浅回应:“好。”
地国的情况真的是迫在眉睫,南瑾城刚吃完晚饭,便又匆匆忙忙要出门,眸中是藏不住的倦色。他在洗手池边掬了一把水洗脸,把胡渣刮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三分,但只有云浅知道,他不过才合眼了几个小时,对于他现在这个状况来说,顶多算打个了个盹儿。
估计又要通宵达旦,他临走前让云浅早点休息,不必等他了。
她说好。
抱歉,我恐怕真的没办法等你了。
从此你将再次一个人独守空城,无人在家里盼你归来,但换你健康无恙,锦绣前程。
好像也很值得。
南瑾城走了,死神大殿清冷寂静,空荡得盘旋着脚步的回声。
她上了二楼,进了南瑾城的卧室,她只是想在这里找张纸写点什么,好交代下后事。其实对于神职来讲,在死后不久,元神仍能浮游于世,可以飞到亲人身边,做最后的诀别。不过对于云浅而言这般高等操作无异于是痴心妄想,因为她,没有元神。
所以她还是只能选择传统方式,感觉有点矫情,但她此刻想矫情都矫情不了,因为她翻遍了南瑾城的房间,也没能找到一支笔或一张纸。
......
倒是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一个闹钟,之所以说它莫名其妙,是因为太不符合南瑾城的风格了。
那个闹钟上按着一个靶子,旁边配了一把手枪,看样子是一套的。
她大概能猜到这闹钟的用法,但她实在想不通南瑾城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东西......
算了,他本来就幼稚。
想到一些过往,云浅苦涩地笑笑,她想到曾因为陪南瑾城幼稚,输掉了一坛酒,输掉了工作,而现在,将要把自己的生命也败给他。
哎,好吧。
最后终于让她在南瑾城的书房里找到了纸笔,四下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能照进这间房,云浅法力运转,周身撒发出蓝色的光芒,以此为光源,写了一封信给南瑾城。
事必,心中便没什么牵挂了,夜已深,她考虑三番,还是没给云漠,颜七或者浔打一通最后的电话,这种噩耗,他们还是越晚知道越好。
她原本进了南瑾城的房间,打算在此结束生命,但不知道今后南瑾城再在这间房间里睡觉会不会做噩梦,虽然他是冥界的老大,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魑魅魍魉,但卧室里曾有过一具尸体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于是云浅去了后院,她这才发现后院有一排枫树,连着火红了一片,与苍白的月光相交辉映,倒是浪漫无比。
就这儿吧,死的时候还能唯美点。
云浅站在枫树下,掌心向上,法力凝结出一根手臂长短的冰凌,散发着微光,顶端尖锐无比,她怕自己后悔,不敢有一秒迟疑,冲着自己的心脏,瞬间穿透。
那一刻,她感受到窒息的疼痛,还看到自己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的冰凌,她垂直向后倒下,头顶的月亮格外皎洁耀眼,晃得她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