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寻看着苏云歌,眼眸的温润光泽越发的浓郁,晨曦的光芒穿透云层洒落一城,他微垂的睫毛上,似有光晕在流连跳跃。
“派了马车去接你,你却不坐,是嫌弃吗?”他笑着开口,玩笑的语气。
苏云歌摇了摇头,笑得眉眼弯弯。
“你不觉得慢慢走过来与你在街头与你相见,更让人觉得有趣吗?”
因了路途中的荒芜,在见到你时,才觉得四季始终如春。
大抵是这样的心情。
容千寻忽然想到什么,眼眸微微下垂,笑意收敛间,嫣红薄唇轻声道:“我原本是不想来这花灯节的。”
“为何?”苏云歌眉头微蹙。
容千寻轻轻摇头,“这花灯节如此热闹,寻常年轻人都是一起玩闹,我却不能陪着你如此。这般热闹的景象,你却只能陪我静静度过,未免也太不好。”
苏云歌微微抿唇,“别人过别人的,关我们何事,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方式。”
她说罢,微微低头。
“难不成千寻不想同我一起?唉……”话音落下一副伤心难诉的模样。
“不是的。”容千寻立马出声反驳。
不是不想同你在一起,而是怕我的存在反而成了你的拖累。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你想跟我在一起,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那管他人作甚。”苏云歌拍了拍手,便是牵起容千寻的手。
“呐,阿大跟我说过,你这轮椅是有机关的,可以自己走,我们这样也算牵手同游了吧!”
容千寻有些微愣,她牵着的他的手如同初夏之炎,热度几乎烫伤他的心。
“好。”他只听他轻声答道。
一手牵着她,并排行着,轮椅的机关开启,咕噜噜滚轴的声响,不快也不慢。
阳光将他们彼此的影子拉得欣长,那交握的双手上隐隐流转着温和缱绻之意。
越过山野的岚气,在天际中优雅的沉浮,一生一世一双人,人所渴求的不过是能与心底之人一直不变的走下去罢了。
苏云歌低眉浅笑,桃腮流春色,看起来愉快无比,只是那眼眸深处的一抹光泽转瞬即逝。
容千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没有安全感。
或许是他娘亲曾经给他的伤害,所以他便不敢再希望。
即使是最至亲的母亲都能如此惧怕于他,更遑论其他人。
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让他的心完全信任她,信任她不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抛弃他。
而且,拼尽全力也要将他身上的毒治好。
两人缓缓走到人群中,有人报以疑惑的眸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容千寻眼眸虽是含了笑意,可是那手上的温度却是渐渐冰凉。
苏云歌握紧他的手,对他浅笑,莫名的就抚平了他内心的不适。
“看,那是不是苏家二小姐和定北王。”
“好像是。”
“他们居然出来了。”
“……”
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里蔓延,百姓那想看又克制住自己不看的目光,让人倒真觉心痒难耐。
忽有一花甲老人冲到容千寻与苏云歌的身前,有了前车之鉴,苏云歌正想伸手拦住。
却见那老人噗通一声跪下了地,手中高举着最新鲜的瓜果。
“王爷,草民终于是见到您了,这是草民家自己种的瓜果,现在新鲜着呢,盼望您收下。要不是您,草民的女儿早就被漠北蛮子给掳走糟蹋了,草民感谢您。”
容千寻微怔,侧头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报以鼓励的微笑,她看着那花甲老人。
“老人家,先起来吧!方才这番话如何说?”
花甲老人站起身来激动无比的说道:“草民乃是曲水城边境之人,当年漠北蛮子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要抢了我的闺女,要不是定北王赶到将他们打走,草民怕是早已死了,草民的闺女也定是死了。”
看着老人万分激动,涕泪纵横的模样,容千寻手微动。
“你是我凌天的百姓,本就该受凌天的庇佑。”
“草民不懂这些大道理,草民只知道是您救了我们一家,草民后来赚了些铜臭之钱,移居皇城,就是想见一见您。”
这花甲老人还未说完,从旁又是冲出一个人。
“王爷,您可曾记得我们母子,当年赵家村瘟疫,朝廷下令封村烧光我们,是您救下了我们,还让人治好了我们。”
“王爷,我是临水镇的秀才……”
“王爷,我是……”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容千寻的面前,七嘴八舌的叙说着各自的感激。顿时容千寻的身前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的人。
饶是苏云歌此时都有些目瞪口呆,容千寻居然在百姓的心中如此的有声望。
却原来,当年的容千寻不仅天纵奇才,那心性也是仁厚无比,定北军又是一直庇佑着凌天皇朝最得力的边关军。
若是有信仰的话,那么定北王府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老百姓心中的守护信仰。
往日里容千寻鲜少出门,也鲜少在人群中露面,定北王府又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寻常老百姓定是不常见到他。
今日花灯节,全城的人几乎都出了门,人自然是多,一看到以往不得见的人突然出现了,那份心情自然是无法比拟。
眼见着众人感激又感动的目光,容千寻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诸位,我只是……”
“王爷一直是我们心中的定北王,永远都不会变。”不知道是谁突然出声吼了一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