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平心称病,符儿算半个管事,事多。
派了妖儿先代着平心伺候赵知起居。妖儿是成婚后一日来的,当时赵知亲见了她。
妖儿虽为女婢,听平心说,她像个小姐,不像仆人。妖儿不进门,跪在铭文轩正堂前。
“少爷,往后妖儿就专心跟着您了。”孙怡几欲扶起她,妖儿头低着,赵知不出声,她就不起。
暮春之景,可叹可怜。赵知当时就像见了轻风吹断绿柳,她跪的是谁,赵知不明白。
“尤府是家,许你来许你走。”妖儿怔的抬头,眼睛红肿,赵知让平心带了她下去。
尤府仆人进进出出,忙碌着装扮新年。赵知还是不会束发。
妖儿梳顺他的发尾,放下木梳,退到一旁。
“知少爷该是第一年在外过年。”话一出口,赵知关了木簪盒子。不是了,尤府是第二个家。
“确实。”赵知说好简短惯了,妖儿听出不对来。
“是奴婢嘴快,少夫人莫怪。”若把尊称改了,赵知会更考虑不怪罪她。
“要和我一起出去吗?”妖儿问了西棋往时赵知出去都需带些什么,西棋犹豫。
“知少爷,她不方便。”赵知都踏出门了,被西棋叫住。
“你忙其它事,刘管事等着你成事呢。”西棋被赵知迷惑,交代了妖儿。
家人佳节,放之任何地,皆同一理。
天雅街客栈空了楼,管家街道有序中热闹。四方街是喜庆的中心。
交错行人,新衣旧衣相杂。对望之中,少了平时的冷漠。
张显文没空去军书衙聊闲了,宫宴等事宜叫人心身疲惫。
“知少爷,出城不可。”赵知没往群人中挤,从尤府出来直走到城门前。
“无事。”热闹没有规则,城门外不安全。妖儿跟上他的脚步简单的很,但赵知她拉不回来。
“知少爷,先回去同大少爷说说。”妖儿无法,赵知特叫她出来,不是随兴。
“妖儿,我且问你,姓甚名谁?”妖儿跪下。
“知少爷是何故,妖儿不曾欺瞒。”赵知坐在还算干净的石头上,路人到此,或许也是这样坐姿。
“远执想放你走,是我违的他的意。”妖儿不再装无辜,立身起来。
“公子仁慈。”妖儿放了头发,赵知握拳在心。
“熟悉吗?画中人。”妖儿声音变细,凑近赵知。
“千回百转,中都到风州再回中都,痴心妄想。”赵知出声打断她。
“你何必!”妖儿随意松散的束了发,十年过去,桃花孩童变成了葱绿垂柳。
“因为药是我给他喝的,我哪里懂得有人别有用心呢!”妖儿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孙怡跟去,隐身听了妖儿与其父母的怒语忧言。尤凭说他是被下药的,但下药的人已经死了,一个男仆人。
赵知初听,莫名想笑。是他生活无奇,命运却多怪。
“现在呢?还追着他吗?”妖儿用力擦干泪水,一声轻笑。
“会,我还他这一生。错入赵府,不知是幸是不幸。公子善良,我很开心。”恍若回来之日,跪对赵知,心甘情愿。
“间接我手,害了无辜,不知一生可够。”赵知也为尤凭叫无辜,妖儿也无罪。
心负重伤,想要减轻。所以出中都,看尤凭十年山野。所以回中都,看尤凭做亚国首臣。
“许过你的,不会变。去四方街给平心她们挑点东西,我又不懂。”赵知解决事情的最佳解是不去解决,追究无益,如是生活最好。
“是,少夫人。”尊称改了,是心也改了。
谁人无错,总要原谅,不是你我,不是时间,是自己原谅自己。张显文轿子和赵知擦肩。
“既明?”叫停马车,张显文快步到赵知面前。
“藏书,不忙了?”中都府官觉得只有自己忙不平衡,硬拉了张显文做了好些事。
“路过而已,打个招呼。”挥别张显文,转头又看见了崔衡生。正独坐在路边茶摊。
“粟之,一人,请我一盏茶可行?”崔衡生早见赵知,推了茶给他。赵知让妖儿坐了另一桌。
“都忘了找你。”崔衡生轻说,赵知囫囵喝了茶。
“连陈安都不闲着,粟之倒陪着我无事了。”崔衡生再倒一碗茶给赵知。
“我也想忙着,闲着易多想。”赵知握茶手中,明了崔衡生的低落。天雅街向来游子街,也空了不少。
“看你选物,去吧。”赵知不动,陪着崔衡生坐到了黄昏。
“真是朝暮逢岁晚,日落旧山头。”赵知不会诗,不敢接。东书好不容易找到赵知。
“见过崔公子,知少爷,大少爷等你呢。”扭头果然见尤府的轿子,赵知出门没有通知尤凭,他怕是着急了。
“粟之,改日做客尤府。”看人群淹没大轿,崔衡生打算回去状元府中。赵知上了车,被尤凭拉着倒在他身上。
“远……”尤凭封住他的唇就是半柱香,赵知姿势难受。尤凭给他换了舒服的姿势,仍把人抱怀里。
“回去不见你,想你来定是来了四方街。”赵知蹭蹭尤凭的下巴,尤凭要说的可不是这句。
东书主动接过妖儿手中的东西,妖儿刚和赵知坦白,对尤凭藏不住表情。
赵知觉得要糟,急忙关了帘子。尤凭若无其事,拿出书翻看。赵知按住他的手。
“让眼睛放松着,待会儿再看。”军书职其实是个文职,尤凭也不放下他整编书籍的活,用眼过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