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天我很早下班,偷偷的回到家,看到妻子在厨房中洗了一个苹果,很温柔的俯下身子,说了句,乖,吃吧,而那个苹果就那样飘在半空中,就那样毫无理由的悬在空中,你说,我的儿真的还在家里吗?他是不是以一种我看不见的方法还活着。”
接连不断豆大的泪水在眼前中年男人的眼中跌落,他回过身,用头激烈撞击着走廊墙上冰冷的瓷砖,喉头发出一声声咆哮。
魏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冥冥中他似乎有种预感,今晚的一切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平复了心情的杨医生打开了1602的房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中的装饰中规中矩,但人一进入,却有种身在冰窖的感受,灯光虽然亮着,但总有一层淡淡的犹如薄雾的烟气充斥其中,怎样也挥之不去。
杨医生招呼魏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魏华才看清这是一间三居室的房子。
等到端着水果盘,杨医生走出厨房时,一侧的卧室门也突然打开。
“这是我一起上班的同事,魏华”杨医生笑着将坐在沙发上的魏华介绍给走出卧室的妻子。
“我爱人,谭明霞。”
魏华站起身来,很礼貌的伸出了右手,“这么晚过来,打扰了,你好。”
看到魏华主动伸出手,杨医生的妻子谭明霞也只得跟着伸出手,俩人礼节性的握了握手。
“你们聊着,别见外。气的说了一句,便走进了卧室,关了门。
魏华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很仔细的观察到,谭明霞的脸色有些苍白,上面隐隐还发着黑,而手要比常人的要冷上很多。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得想办法进卧室看看。
魏华将这一切都轻轻说给了杨医生,杨医生想了一会,叫魏华跟着他。
俩人走到卧室门口,杨医生便开始敲门。
“明霞,开下门,我记得有本病例装在以前的包里,魏同事想看一下。”
一阵很急促的轻响后,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杨医生顺手将门开到了最大。
魏华就很没礼貌的站在门口,运足眼力向屋内瞧去。
在屋中翻箱倒柜装作拼命寻找病例的杨医生将屋内可能的遮挡物全给移开,好让魏华可以看得清楚。
床上没有,衣柜中也没有,床底和木地板是贴合的,也没有,桌子上没有,书架上也没有屋子中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没有任何的异常。
魏华光顾着看,突然觉得好像不对啊,嗅了嗅鼻子,一股浓烈的阴沉腐朽味从卧室中飘出。
门口的位置似乎尤为比别的地方重。
魏华挤眉弄眼的对里面的杨医生使劲暗示,让他想办法叫他妻子离开卧室。
“明霞,你去给魏华泡杯茶,他一天尽管向我讨要上次买的那种茶叶,就放在厨房顶柜的第二格上。”终于明白过来魏华意思的杨医生开口对妻子说到。
谭明霞很明显的瞪了丈夫几眼,看到还站在门口的魏华,只好出门往厨房走去。
杨医生妻子前脚刚进厨房,魏华后脚便入了卧室。
一进入,那种阴沉腐朽的味道更重了,魏华没有再看别的任何地方,随手一把就将已经开到最大的门往回拉。
一个像是雾状的孩子就站在门的后面,随着门的慢慢闭合,由薄雾组成的极小的身子也开始慢慢往外扩散。
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公分高,但眼瞳中一片浓黑,看不到任何白的东西。
魏华盯着他,它也看着魏华,不知道是不是魏华自己自作主张的感受,但总有种无助不忍和委屈的情绪似乎通过它那浓黑的眼睛,传递到了魏华心里头。
如果是头猛鬼,干不干得过,先打上几拳再说,可眼下的情况,魏华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只好退出了卧室,叫出了愣在原地的杨医生。
魏华知道杨医生看不到他所看到的情形,但刚才自己的反应杨医生肯定读的懂。
茶已经泡好,搁在了茶几上,发出淡淡的清香,魏华从放在桌上的烟盒中拿出了一支,自顾自的点着,很缓慢却很卖力的吸了一大口。
“他是多大的时候走的,因为什么。”魏华对坐在他对面红着眼睛的杨医生问到。
“那是今年开春的事了,我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去做例行检查,发现孩子的肺部有块肿瘤,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羊水穿刺的结果是恶性,医生建议我们做引产。”杨平尽量平静的回到。
清淡无奇的三言两语后,不知藏着多少的揪心和难舍,想必最后做出的选择也是有着一番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一直弥漫到了今天。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你爱人有变化的。”魏华接着问。
“最开始的时候她伤心欲绝,整天把自己关起来,后来慢慢的有所恢复,我也就没大在意,就这四五天开始,经常能听到她一个人在说话,童谣,故事这些的。”杨平发觉魏华好像很重视,他便突然从心底冒出个很荒诞的想法。
“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杨医生的话没经过脑袋就吐了出来。
魏华很认真的看了看对面的杨平,有些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再一想,又有哪个如此的父亲不会心存这样的念头。
“那是不可能的,鬼是阴物,长时间和人在一起,其实对双方都不好。”魏华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