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既不仁,我也不义。据守此关,就如同占据了丰州北门,只要我们高兴可以随时再战丰州。”
杨昊和孟博昌的突然翻脸,让林中部猝不及防,损失极其惨重。突入城中两千捆奴军和三千铁面机勒几乎全军覆没。
城中混战的同时,李通、庄云清各率一营攻破了捆奴军营寨,俘虏伤兵老卒数百人,其后庄云清在角河工地意外地发现所有征用的民夫都被秘密处决,上千具尸体被草草埋葬于河边。因为浮土盖的太浅,有些尸体已经被野狗刨出、撕碎,河滩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和肚肠心肺。
庄云清勃然大怒,命人将数百俘虏全部带到河边,让其将民夫尸体挖出、洗净,残尸拼接完好。
俘虏们战战兢兢做完这些事后,都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庄云清并未杀害一人,而是按照惯例将俘虏带回丰州城关押。
战前杨昊给二人的命令是“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归降者勿害性命。”
二人也是这样训诫士卒的,虽然在目睹上千民夫的尸体后,这道命令已经被士卒们篡改成“顽抗者格杀勿论,弃械归降者斩尽杀绝。”但李通和庄云清还是约束住士卒没有对俘虏进行血腥报复。
庄云清安抚激愤的士卒们:“人与畜生的最大区别就是不能自相残杀,有人自甘堕落,欲与qín_shòu为伍,你们也要去做qín_shòu吗?”杨昊听到这句话后,赞扬了庄云清,命其全权善后。
庄云清一面追查大屠杀的幕后凶手,一面发榜要丰州民众认尸,并由官府补贴丧葬费。
孟博昌以朴恩俊、索额为前锋,李昌林、马赫尚为两翼,亲率永丰新军主力两千人突入小齐金牙帐。小齐金麾下铁面机勒原有六千人,除去在城中被歼灭的三千人,还有一千人驻守丰州西北两处关隘,守护牙帐的不足两千人。
铁面机勒擅长野战。孟博昌的新军则以鬼城鬼卒为主干,擅长小股游击战。攻打和防守牙帐都是以己之短对人之短,双方都感觉到别别扭扭,施展不开手脚。
小齐金不肯恋战,铁面机勒迅速退出营盘向北撤退,丰州之北是一片旷野。后退中的铁面机勒队形丝毫不乱,如同滚滚洪流向北流淌。
小股袭扰是孟博昌的新军拿手好戏,这种战术灵活机动,骚扰疲惫敌军都十分有效,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太过讲究灵活机动,势必要放弃队形、盔甲等束缚。轻装新军在和重装铁面机勒面对面交锋时,缺点暴露无遗:他们不敢正面冲突,也无力大规模地杀伤敌人。
小齐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北逃三里地后,前面是一个土坡,小齐金占据了坡顶,折回身开始反击。孟博昌只能硬着头皮和小齐金进行对攻作战。
两军刚一交手就进入白热化。战马萧萧,飞矢如雨。铁面机勒充分地发挥出重装联队冲锋的威力,十五匹马一排,二十匹马一队,整排整队地向唐军发动冲锋。孟博昌的新军在面对面打了几个对攻后,发现正面交手新军并不是铁面机勒的对手,但问题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再做出战术调整。
新军在对攻战中,整队整队地丧命在铁面机勒的快刀马蹄下,再这么下去,这支辛辛苦苦拉起来的新军就这么拼光了。新军是唯一能与铁面机勒正面对抗的部队,若是溃败了,自己冒着失信风险策动的这场军事行动就要彻底失败。数千将士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成果瞬息就会毁于一旦。
必须得想办法反败为胜!
一道灵光划过孟博昌的心头——
“朴恩俊、索额、李昌林、马赫尚,各率本部随我扑倒大纛!”孟博昌吼叫道。四人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擒贼先擒王!擒贼先擒王!”
六百唐军齐声呼喊,如同一道黑色铁流扑向三里外小齐金的大纛。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攻击战术。
小齐金的面前至少有五百名护军,而在他的两翼却是愈战愈勇的一千五百名铁面机勒。孟博昌带走的这六百人虽然只占唐军的三成,但却是军中精锐。他这一走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唐军阵型顿时土崩瓦解。
而攻击小齐金大纛的六百人却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口袋中。
“这简直是疯了……”
智者比尔连城此时也判断不清孟博昌的用意。在他看来孟博昌这种打法,无异于自寻死路。唐军连败数阵,士气全无,且弱点暴露无遗。事实证明铁面机勒正是鬼军的克星,况且连胜之下正值士气高昂,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手,区区六百唐军能有何作为?!
事实大致印证了比尔连城的判断,仰攻的唐军遭遇五百铁面机勒的顽强阻击,一时无法推进半步。与此同时,铁面机勒的主力已经攻破了鬼军的阵脚,正呈铁壁合围之势将孟博昌重重围困。
“请可汗速速离开,孟博昌箭法通神,小心伤了您。”小齐金的贴身侍卫长蒙托看到唐军士卒视死如归一步步向大纛逼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暗藏诡计。
“回鹘人个个都箭法通神!”小齐金恶狠狠地吼叫道。眼看背信弃义的朋友的就要被自己生擒,小齐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一道金光突然划过天际——
距离小齐金还有两百步远时,孟博昌射出了一支金翎箭,小齐金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