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嘿然笑了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将半瓶药一股脑倒在了伤口上,药粉立即被血冲开了。刺客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已经出现了晕眩的症状。杨昊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扶着女刺客进了自己的宿舍。刺马院统共就一百多学生,却足足有四五百间房屋,学生宿舍都是单人单间。有的甚至还有一个独立小院。
宿舍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杨昊正要去找火镰,刺客却晃亮了火摺,火光映着她 嘴唇煞白煞白的。杨昊扶她坐在椅子上,忙着去找药和绷带。女刺客环视了四周,然后问杨昊:“这里能藏身吗?”杨昊答道:“藏一时还行,时间一久肯定会被人发现。不说这些了,你伤在哪?”刺客苦笑了一声:“你不必救我了,我不会让他们抓到我的。”
这就有些棘手,人若是没了求生的念头,任什么灵丹妙药也难救命的。进宫行刺的刺客一旦被拿获,处罚将是极其严厉的,而且可以确定地说九成九的人都不会活着走出天牢。与其如此,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傻子,你搭不光自己会受牵连,还会连累到父母朋友的。”女刺客艰难地说完这一串话,体力已经不支,闭目养了一阵精神,重新睁开眼:“拿起地上的短剑杀了我,你帮了我,也算我报答了你。”
“为什么要杀杨昊?什么人跟他有仇?”杨昊捡起地上带血的短剑,精光闪耀,入手甚为沉重,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是我要杀他,前世的恩怨……”女刺客的话没说完,慢慢昏睡了过去。
……
刺马院门前聚着一群金吾卫卒,却逡巡不敢入内。
宪宗李纯留有遗诏,无圣命不得持械入内。这群金吾卫卒跟刚才那个刺客已经交过手了,刺客的武功不是一般的高,拿着刀尚且胜不了人家,指望空手入白刃,那岂不是找死?
“你们侯在这,我进去探一探虚实。”新任金刀卫统军祁墨突然挤了过来,他身后只跟着四名金刀卫且个个带伤。祁墨解下佩刀交给身边的卫士推门进了刺马院。
杨昊正趴在床铺上翻书,陡然见到祁墨进来不觉吃了一惊,忙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祁墨没有答话。他机警地扫视着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这才徐徐作答:“陛下今日在朝天池畔垂钓,晚上在池边开了一个全鱼宴,宴请禁军将军们。我随行护驾,所以在这。”祁墨说到这,目光忽然停在了衣橱上。
“二哥,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杨昊泰然自若地问。
“没什么,我们在宫里发现了一个刺客,武功非常好,我们搜遍了大半个太极宫也不见人影,你说她会不会躲在这衣橱里……”
“很有可能,这衣橱里绝对能藏的下一个人。”杨昊一本正经地说,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祁墨在杨昊的书案前坐了下去,眼睛却仍盯着衣橱。
杨昊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颗心陡然就跳到了嗓子眼:衣橱的门缝里竟然滴出了一滩鲜血。“二哥,你听我解释。”女刺客就藏身在橱柜里,这是赖不掉的事实。
祁墨没说话,他掏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丢给了杨昊,这是金刀卫配发的止血金创药,药效极好,除了用以自救,多数时还是准备用来救人。
杨昊顾不得多想,他赶紧从衣橱抱出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女刺客,将她平放在床上躺好,嚼碎了那颗“补心丹”,口对口喂进她的嘴里。她左肩上的创口又开始往外渗血,方才杨昊趁她昏睡不醒用绷带给她包扎了创口,但因为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心慌意乱地将她藏入衣橱,扎好的绷带却忘了打结,以至于重新松脱开来。
“用我的药吧。”一直冷眼旁观的祁墨又递过来随身携带的金疮药。金刀卫的刀刃上涂着一种麻醉药,这种药可以随着血液进入人体,使中毒之人神志不清,继而昏迷倒地,而且这种药可以阻止伤口血液凝结。若没有解药,中毒者的伤口会一直血流不止。
血总算止住了,杨昊松了口气,他双手是血,衣裳、被褥也沾满了血迹,不过他心里很愉快,总算是救了一条命。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摩纱’的杀手。”
“摩纱”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总坛据说设在东都洛阳,各道都有分支,传言“摩纱”内高手如云,光金牌杀手就有上百人。他们的规矩是“见钱杀人,不问是非”,只要把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子上,你让他杀自己的老子、娘,他们的眉头也不皱一下。
“她么?”杨昊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刺客,苦笑着耸了耸肩。
“你不要小看他,她杀了我们十二个人,伤了二十三个人,凭这份武功她够格做名金牌杀手。”
杨昊无心管什么金牌杀手,银牌杀手。他问祁墨:“为什么要帮我?”
祁墨惊叫了一声:“我在帮你吗?你别自作多情了,我要你救活她,是要抓她回去立功的。”他走到床边掀开了女刺客的衣服,平坦光滑的小腹上纹着五朵梅花,映衬着那光洁白嫩的肤色,如雪中绽放的红梅一般。
祁墨脸色一变,急忙又抓起了刺客的短剑,剑柄上刻着两个蝇头小篆:紫宸。祁墨一把抱起了杨昊:“呆瓜,你可真是呆人有呆福!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摩纱’的八大当家——紫宸!”祁墨搓着手,嘴里兴奋地咕哝着,“这下算是捞到了一条大鱼。”
杨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