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旖望着他的背影,俯身道:“臣妾恭送皇上。”抬眸里,尽是疑虑。
而乔钺走出阁外,侧目看了一眼许诣,道:“你倒长本事了,为她出头。”
许诣则道:“奴才跟着皇上久了,皇上的心思多少也能知道些,奴才不单是为了她,也是为了皇上。”
这个‘她’自然是容妆,乔钺但笑不语,许诣也算老奸巨猾了,不过这次奸猾的,倒符合他的意思。
元旖这佛经,怕是得抄的比容妆清扫院子还累的多。
前被元旖遣开之后,容妆便回到宫婢寝阁,原空无一人,歇息了一会儿,却有几个同住的宫婢亦是回来了。
容妆便问她们为何不回阁里伺候,这些千霁宫的宫人原本不爱搭理容妆,毕竟容妆为元旖所厌,宫人都是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当然也就随着看不上容妆。
但也有好事儿的人回答了,所以容妆知道乔钺令元旖抄录佛经之事,元旖专心待在阁里,并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已是黄昏光景,时候倒还早,可容妆已准备烧水沐浴,难得不用守着,打算完后早早入睡,可突然便有夙玉宫的宫人来请,因元旖已应允过可去夙玉宫,此刻也不便打扰她,容妆便随着去了,想来元旖不可能在此等小事计较。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走在宫道上,容妆一直迟疑着,为何容衿这么晚了还叫她过去,心下慌乱不能平息,便问那内监宫人,“公公可知夕昭仪为何这么晚了找我?”
那内监领路,头也不回便道:“姑娘可高看我了,主子的事儿咱们哪里能知道,姑娘也莫急,到了便知道了。”
尖锐的声音越发刺激容妆的不安,一路眉头都未松一分,走了约莫一刻方到夙玉宫,容衿近身侍婢拂晓已恭候在宫外,一见容妆便道:“大小姐,快进去吧。”
因为拂晓是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侍婢,如今对容妆尚未改变称呼。
容妆突然明白,如此重视,必将不是小事,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蔓延入心,令容妆慌乱不已。
越过夙玉宫大殿,来到容衿寝阁。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宫人都没有,只有容衿自己站在香炉旁,一袭宽松不合体的碧色大衫,完全看不出她秀气的身形,她在漫不经心的拿长挑玉匙拨弄着香灰。
寝阁昏沉无光,只点燃了一灯如豆,光芒微弱不足以构成通明。容妆勉强看的清容衿的死寂神色,心里的不安转化为冷凝,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强自镇定告诉她,不会有事。
这才能稳定了心神,不能怪容妆,她从没看过向来欢愉的容衿有过这等近乎赴死的神情,她怎能不忧,怎能不寒。
容妆渐渐走近后,拂晓从外面关上寝阁门,守在阁外,而阁里失去霞光来源,顿时更加昏暗。
一片沉寂,容妆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么快,那么不安。
容衿抬头看她,将手里的玉匙放在梨木高案上,身子微微挪动,落在容妆眼里,一举一动皆是那么僵硬。
容妆走近她开口道:“衿儿你这么急匆匆找我来有何……”
‘事’之一字还含在嗓中,尚未吐出,却停滞在口中,她见到一步之遥的容衿,扑通跪在她面前,膝盖落地的声音令她一震,回过神来径直去扶容衿。
容衿推开她的手,面色还是沉寂无波,仿佛死心,也仿佛无力。
容妆见她推拒,便退后一步,静待她开口。
静默半晌,容衿启唇,嗓音沙哑冷寒,“求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