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血腥。
薛至美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种苦,直接晕厥了过去。
薛熙雯比他要惨很多,她疼得在地上抽搐打滚,本就狰狞丑陋的面容更加扭曲。
她用那把粗哑的嗓子拼命咒骂苏酒,仿佛能够借此稍微缓解痛苦。
苏酒面色漠然。
指尖依旧托着茶盏,翠玉盈盈的茶盏衬得她指尖纤细莹白,袅袅茶雾在朱唇间氤氲开,鹿儿眼中藏着一点凉薄嗜血,她很美,也很毒辣。
她含笑望向在场众人。
即便是见惯杀戮的边疆世家,对上这种场面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们纷纷避开视线,没再看那对凄惨又咎由自取的兄妹。
苏酒放下茶盏,温声道:“肃王府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诸位想清楚了,究竟是接受我的条件,还是……”
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对兄妹。
世家豪族们纷纷咽了咽口水,彼此眼中都是惊恐。
一名胆小的率先站起来,“皇后娘娘,我,我愿意交出一千八百亩土地!那些土地荒废多年,正好供给难民使用,也算为先祖积德行善!”
苏酒微笑颔首,“你叫什么名儿?”
“草民姓张,单字一个善。”
苏酒示意白露领他去隔壁偏厅登记,“赐安平侯称号,免其家二十年赋税徭役。”
绵软娇嫩的语调,透出不容置喙的唯我独尊。
其他人对视几眼,争先恐后地要向苏酒献出土地。
苏酒端坐着,笑吟吟看他们排队去偏厅登记。
这事儿比她想象的更加顺利,她原以为最起码也得起一番冲突,甚至还调制了特别的迷香,谁知迷香压根儿就没用上……
始终立在她身后的苏堂,静静凝着她。
少女身姿纤细,笑起来时酒窝甜甜,与小时候的可爱模样不谋而合。
可他很清楚,眼前的少女,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儿。
但变成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苏酒注意到苏堂勾起的唇角,忍不住挑眉,“表哥在笑什么?”
苏堂的手掌轻轻搁在她的肩上,“觉得你长大了。”
“既然觉得我长大了,那么也该注意点男女之别。”苏酒拂开他的手,起身朝厅外走去,“劳烦肃王爷把薛家兄妹送去长安。”
元猛摸不着头脑,“为啥不斩草除根,杀了他们?”
苏酒驻足,回眸瞥向血泊中的那两人。
她冷笑,“斩草除根,也要是根草才行。”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把薛家兄妹放在眼里。
元猛好奇,“你把他们折磨成这样再送回去,就不怕惹恼了长安那边?”
“我唯恐他们不知道呢。”苏酒负着手,鹿儿眼中嗜血之意更甚,“总得送薛程程他们一件礼物,才能叫他们知道,我们终将东山再起。”
她寒着小脸离开。
苏堂追着她出了王府,往小宅院走。
他身量高大不输萧廷琛,走在苏酒身后,望着少女的发髻和后颈,笑意温温,“来了这么多天,还不曾在凉州街上吃过东西。不如我请小酒去酒楼吃些好的?”
“表哥来了这么久,还不曾搬出我的小宅院。既有闲钱请我吃酒,不如找间客栈住着才是正经。”
苏堂噎了噎。
他只得收敛心思,闷声不吭地随苏酒回小宅院。
土地全部交收完毕后,苏酒带着人开始安排难民进城的事儿。
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凡事亲力亲为,还认真地把江南的种植技巧教给西北的农人,轻而易举就赢得了百姓的喜欢。
春种夏长秋收。
当播种的农作物在土地里结满累累果实时,乔迁的难民把苏酒邀请到农庄,拿出所有的好东西宴请她吃酒。
苏堂始终跟在她左右。
他看着她在宴席上笑得温婉端庄,看着她一步步赢得人心,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为母仪天下的样子……
但这样好的姑娘,却不属于他。
男人眸色渐深。
从农庄回到小宅院已是黄昏。
他独立庭院,看见苏酒的寝屋逐渐点燃一盏盏灯火。
昏黄的窗格里,倒映出那个女孩儿临窗读书的姿态。
他知道她这些天一直在钻研农书,她是真心想让那数十万难民生活安乐。
霜降给苏酒送茶点,瞧见他痴痴盯着自家小姐的花窗,没好气道:“啧啧,某些人千里迢迢而来,恐怕要空手而归了!也不想想我家姑娘有多喜欢我家主子,某些无关紧要的人,哪来的勇气敢掺和一脚?”
苏堂慢吞吞拂拭去肩上落花。
他淡淡道:“事在人为。”
“哼,我看是痴心妄想!”霜降朝他扮了个鬼脸,扭头踏进寝屋。
金乌西坠,夜色凌空。
西北的长夜,风沙四起,寒凉入骨。
子夜时分,白露等人都睡了,苏堂依旧立在庭院,凝着窗中烛火。
一只雄鹰盘旋着落在小宅院檐角,瞪着圆眼睛盯向苏堂。
苏堂抬眸,朝它伸出手。
雄鹰落在他的手臂,他取出信笺,看完后嗤笑半声,用内力把信笺化作齑粉。
他抬步踏进屋子,敲响了苏酒的屋门。
苏酒合上书籍,疲惫地揉了揉双眼,“进来。”
瞧见进来的人竟是苏堂,她不觉皱眉,“表哥,这么晚了,你……”
“有些事,必须告诉你。”
……
西北大帐,烛花静落。
萧廷琛处理完军务,沉默地抬起眼帘。
离开凉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