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时醒在宫婢的带领下匆匆而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奄奄一息的金烈。
“父王!”
他急忙抱住老人。
金烈满脸恨意,颤抖着指向徐暖月,声音破碎:“她……她……”
金时醒不敢置信地盯向徐暖月。
少女手脚冰凉。
金烈又死死抓住金时醒的手,“时醒,北凉……交给你了……我要你,用最爱之人的性命起誓,此生绝不背叛北凉,誓死捍卫北凉疆土……铮铮北凉,宁死不屈,绝不向任何王族投降!”
老人拼尽力气,才说完这段誓言。
金时醒心乱如麻。
他望一眼老人,又望一眼徐暖月。
“金时醒!”老人怒喝。
宛如惊雷炸响。
金时醒泪流满面,声音发抖:“我金时醒,以最爱之人的性命起誓,此生绝不背叛北凉,誓死捍卫北凉疆土。铮铮北凉,宁死不屈,绝不向任何王族投降……”
老人嘴角浮起满意的笑容。
他已是头年迈的雄狮。
他不能再为北凉东征西战,唯一能做的,是唤醒金时醒这头沉睡的狮子。
苍老的双眸渐渐合上。
他溘然长逝。
寝殿寂静。
金时醒双目血红,缓缓盯向少女,“徐暖月。”
少女猛然睁圆了眼!
他竟然知道!
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
北凉新帝继位,改年号长武。
继位的第三天,他率领五十万铁骑挥师南下,欲要侵占中原。
消息传到长安,世家们意见大不相同,以陆国公府和谢侯爷府为主的世家意欲交战,然而以薛家为首的绝大部分世家,却要求避战求和。
元晟对朝堂不甚在意,任由世家当权为政,最后自然是薛家派系胜出。
他干脆遣了薛至美前往边疆谈判求和。
因为薛熙雯被毁容的缘故,整日在深闺郁郁寡欢,薛至美为了让她散心解闷,于是带着她一同赶赴凉州。
在北凉铁骑取下河西一带时,薛家兄妹恰好抵达凉州城。
虽然过完正月,凉州的天依旧寒凉。
长街上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常常围在树底下、茶肆酒楼里,谈论这次大战。
“北方蛮子而已,咱们大齐国力强盛,怎么可能惧怕那群蛮人!”
“等圣上旨意送达,肃王爷必定要开城门迎战!老子摩拳擦掌,等不及要跟那群蛮子干上一架了!”
“可是咱们凉州只有三十万大军,不知道圣上会派遣多少兵马增援?”
他们在一颗柿子树底下谈论的热火朝天。
苏酒拎着菜篮子经过,驻足听了两句,心里头却直犯嘀咕。
长安那群世家,绝大部分都只在乎吃喝玩乐、贪享荣华富贵,他们必定是不愿意打仗的。
如果萧廷琛为帝,必定会堵了他们的嘴,然后御驾亲征。
只是不知道元晟又是怎样性情,可会开战?
正琢磨着,长街尽头突然传来吆喝声。
她望去,一辆华贵的车队出现在了凉州城。
马车挂着的灯笼上,清晰写着“薛”字。
是薛家的人……
他们怎么会来凉州?
领头的侍卫骑在马上耀武扬威,驱赶着街上百姓,长鞭挥过,甚至还掀翻了几座摊子。
看见摊贩们诚惶诚恐的模样,他们以此为乐,纷纷大笑出声。
等到马车从跟前驶过,苏酒瞧见车帘卷起,歪坐在里面的少女轻纱遮面,目光傲然。
即使只凭那一双眼,她也依旧能认出,车中少女乃是薛熙雯。
她目送车队驶向肃王府。
拎着菜篮的小手悄然用力。
炭火被塞进嘴里的疼痛,仿佛再度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从不是大度之人,此仇她没齿难忘!
薛熙雯……
既然她来了凉州,既然她远离了长安,那么她是不是有了报仇的机会?
苏酒小脸清寒,面无表情地走向小宅院。
还没走出几十步,一只粗糙的大掌替她拎过菜篮。
萧廷琛穿桔梗蓝的细袄,朱砂色艳,眉眼弯弯,“妹妹的脸色好生可怕,仿佛我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与你无关……”
苏酒沉声。
说完,突然蹙眉,“你不是在兵械库打铁吗?怎么跑出来了?”
虽然萧廷琛“剿匪成功”,没叫那些土匪再出来祸害过往商旅,但元猛并没有给他什么嘉奖,反而又打发他去兵械库打铁。
若是放在一年前,萧廷琛绝对要闹翻天。
可现在的萧廷琛,性情无比沉稳,整日打铁也毫无怨言,就像是彻底沉淀下来似的。
萧廷琛一手拎着菜篮,一手同苏酒十指相扣,不紧不慢地往小宅院走,“北凉吞并了河西一带。”
苏酒愣住。
“元猛把我喊去肃王府,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他问我,可有什么想法。”
“你怎么说?”
萧廷琛看白痴般看她一眼,“自然是开战。”
苏酒脸颊微红,“那肃王的意思呢?”
“他说长安来的钦差大臣今天就到,会传达圣旨。他虽是封疆大吏,但两国开战这种事,他无权做主。”
苏酒迟疑,“可是……如果他真的打算让钦差大臣全权负责,为什么又要过问你的意见?”
“呵,妹妹别看元猛是个莽夫,可他好歹也当了几十年封疆大吏,脑瓜灵活着呢。我瞧着,对河西失守一事他极为恼怒,很想派兵夺回。但碍于没有开战的圣旨,所以才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