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不见了,萧廷琛可真是太高兴了。
他笑道:“妹妹不必担忧,那么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失踪?妹妹多往好处想,许是死了也未可知呢?”
“你——”
长生气得面庞通红。
他骂不过也打不过萧廷琛,干脆背过身嚎啕大哭。
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苏酒心疼他护主心切,低声安抚了会儿,才叫他没有继续哭下去。
她递给长生一块手帕,“你家主子喜怒无常,也许跑到什么地方解闷儿去了。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好了,直到他回来。”
长生揩了揩眼泪,委屈地点点头。
乌篷船驶出鬼市。
萧廷琛带着苏酒,来到镇西王府。
墓和天枢暗卫亲自充当打手,敢拦路的王府侍卫直接抽飞,一路穿过三道照壁,大摇大摆地踏进了镇西王府正厅。
正厅的中堂底下,摆着一把高大的官帽椅。
金丝楠木雕琢而成,十分贵重巍峨,一看就知道是镇西王坐的地方。
萧廷琛亲自掸了掸椅子,含笑朝苏酒抬手,“皇后娘娘,请?”
他一向很会哄女孩子的。
天枢那么多人都在,苏酒被他闹得脸红,略有些拘谨地坐上去。
嗯……
这么俯瞰厅下众人的感觉还挺舒服。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王爷、皇帝。
镇西王不在府里,第一个收到消息赶来的是卢氏。
她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踏进门槛,瞧见苏酒居然坐在老王爷的椅子上,顿时脸都白了:“贱人,谁让你坐那儿的?!”
苏酒歪头,无辜地摸了摸官帽椅扶手。
她朝卢氏微笑,“这儿舒服,我乐意坐。”
“你——”卢氏怒不可遏,随即一愣,又道,“你不是被卖进璇玑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酒瞥向萧廷琛。
男人似笑非笑地抱臂倚在一侧,俨然是随她自由发挥的意思。
她想了想。
贸然暴露身份可能会引来危险,这里距离长安山高水远,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
还是小心为上吧!
她咳嗽一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
她心一横,振振有词:“自然是因为我是九天玄女,特意下凡解救苍生来着!卢氏,你私自拐卖民女,害她们失去清白甚至性命,罪无可恕!”
满厅寂静。
萧廷琛蹭了蹭鼻尖,忍不住抿了一丝笑。
墓默默把脑袋扭到旁边。
她记得皇后娘娘小时候要多正经有多正经,怎么跟着他们主子混久了,竟成了这副模样?
还九天玄女,她还玉皇大帝呢!
卢氏也惊呆了。
回过神,她气得满脸通红,“贱人,你耍我呢?!你可知擅闯王府是什么罪?”
苏酒把玩着青葱干净的指甲,“擅闯王府,情节恶劣者,罪当问斩。”
卢氏仿佛找回了场子,得意叉腰,“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从王椅上滚下来?好好跟我认个错,说不定我心里一高兴,就不杀你了。”
苏酒嗤笑。
她抬起眼睫,“敢问世子妃,可知道私自拐卖民女,又是什么罪?”
卢氏不以为意。
她落座,接过婢女捧来的茶盏,慢悠悠喝了两口,“我与你又怎么一样,我贵为镇西王府世子妃,身份贵重,不受刑罚!”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酒提醒。
“我们云海郡自有一套律法,刑不上大夫。高门寒户,云泥之别,像我这种贵族女子,哪怕打杀上百个寻常姑娘,也不叫事儿!”
卢氏语调嚣张,骄傲地抬起下巴。
苏酒歪了歪头。
她确实听说过,大雍兼并诸国后,为了维护稳定,在各地设置郡县,仍旧沿袭从前的律法,只等百姓渐渐习惯大一统,再改为大雍律法。
她也知道,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太多。
可以说,很多人从出生起,就已经开始接受不公平的对待。
比如士族权贵锦衣玉食,而寒门贫户则箪食瓢饮。
银钱和权势,决定着一个人能受到怎样层次的待遇。
但唯有一样东西,在它面前,人人都该受到同等的对待。
那就是律法!
云海郡那套保护权贵的律法,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她正色:“照你这么说,如果有比你地位更高的女子出现,是不是她也可以随便打杀你而不受律法追究?”
卢氏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抱着肚子大笑出声。
终于笑够了,她讥讽道:“云海郡比我地位更高的女子,只有我家婆婆——镇西王妃。怎么,你这‘九天玄女’不想当了,又想当我婆婆?”
苏酒也跟着笑。
清澈干净的鹿眼中蕴着星星点点的光彩,她温声:“我并非镇西王妃。
“我,是大雍皇后,苏酒。”
少女的声音清越动听。
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和威严。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坦荡荡、掷地有声地说出她的身份。
卢氏愣住。
她仔细打量苏酒,少女不仅生得美貌,还自成一股温婉雍容的风华。
虽然穿戴寻常,但那股气质,绝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她心底隐隐信了三分,嘴上却道:“不可能……皇后远在长安,怎么可能来云海郡这么远的地方?你可知假冒皇后,是何罪名?!”
苏酒轻笑。
她就知道卢氏不信。
她起身,娉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