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遁走彤云飞扬。从北风刮来的干冷劲风几乎都能将军帐与旗帜撕裂。被冻得梆硬干燥的土地表面就像敷了一层薄薄的土甲踩上去还能出嘎吱的声响。
鼓鼓的风声之中十万东征军马蹄飞扬呐喊声震天在黄河沿滩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演武。
武元衡依旧是那一身白衣长袍站在烈风之中闲定如松。厚实的皮裘也被劲风刮吹起来裘边的白狐毛髯随风飘扬。站在高高的云梯架台上他手持五色军旗指挥着十万大军演练阵形、操练战法。千军万马一起奔腾滚滚的黄沙袭卷天地震震的马蹄让接近干涸的黄河河床也在颤抖。刀戈生辉铁甲耀日数十里疆场之上东征军战势如火气吞万里如虎。
这样一个十万大军的统帅几乎没有亲自拿过剑。乍一眼看到他没有人会把他看成是十万东征军的元帅而是一个乡间学子或是仕子文人。
劲烈的寒风刮到武元衡的脸上刀割一般的生疼。可他看到十万挥汗如雨的将士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手中的令旗不停的变幻十万大军在他的指引下冲突刺杀不停的变幻着阵法。
“陛下教的阵法果然玄妙……”武元衡看着台下不停变幻的阵势暗自赞道“十万人马有条不紊进退有序。开合之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进可攻势如奔雷摧枯拉朽;退可守稳如磐石固若金汤。陛下曾说这是唐初名将李靖的兵阵战图……此等失传多年的绝密之物陛下是如何拥有的呢?”
东征军练阵讲武的地方就离青州不远。铁骑奔腾起来朝而夕至。只要武元衡这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就会如同奔泄的洪涛一样袭卷青州。踏平平卢青淄节度。相对于淮西平卢的实力本来就要弱上几分。以现在武元衡手中地力量要强攻硬取拿下平卢并不太难。
不过他仍然在等。
腊月二十五天气阴寒泼水成冰。青州城里一片死气沉沉。站在城头戍卫的将士。几乎都要冻僵了。城中的百姓个个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城里也是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样子。时时有兵马往来奔跑往日的街道市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处都可以见到府衙的衙役在抽抓壮丁。看着家中的顶梁柱被抽去从军老弱妇孺们哭哭啼啼。整个青州城内。如同遭蒙了一场巨大地瘟疫始终笼罩在一层青灰色中。
东征军的帅帐里炉中的火炭烧得正旺一壶水冒着细小的气泡和丝丝热气就快要烧开了。李拿来几个杯子。依次往杯子里加入了茶叶就等水开。其他一些人则是静坐在火炉旁边看着武元衡的背影入神。
武元衡面对着军事地图看了半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腊月二十五了。离朝廷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天。”
“李纳是不会就范的。”董重质说道“就跟吴少诚一样。没有人愿意放弃捏在手中的荣华富贵去当阶下之囚。尽管他知道与朝廷对抗的最终结果会是败亡但他仍然会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妄图殊死一战。”
“是吗?”武元衡微微一笑转过了身来也坐到了火炉边。
水烧开了李给众人沏上了茶帐内顿时茶香溢溢。
“难得。军中居然还能喝到这种上好地碧涧明月!”董重质小啜了一口啧啧的赞道。“真是好茶!”
“这茶叶是皇帝陛下赏赐给武大帅的。”李轻描淡写地说道“出征数月以来武大帅只会每逢心情极佳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喝上一杯。”
“心情极佳?”众人都跟着惊咦了一句。
武元衡就着火搓了搓手微微笑道:“不错。我现在的心情。的确是非常之好。因为平卢可以不战而胜。这也许是我带兵出征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此话怎讲?”众人齐声惊问。
武元衡徐徐说道:“大兵压境。青州城里草木皆兵人心惶惶。早在我们离开蔡州之初我就派探子打探了平卢节度的消息。据报平卢节度内部已是争吵不休只差动武了。两派人马或战或和争论不休。面对这样一个分裂的团体我军没有理由不胜利。所需要的只是时间。据悉平卢节度加起来不过五万人马。就算这些日子他们临时抽取百姓入军充其量也不过六七万人。青州地城池远没有淮西的坚固;平卢的兵马也没有淮西军骁勇善战。单从军事力量上讲我军占有绝对的优势。”
“但优势并不等于胜势。”董重质坚持的说道“敌军抱定必死之心决一死战也会对我军造成很大地麻烦。”
“问题是他们没有必死的决心。”武元衡淡然微笑地说道“平卢节度的官将们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又如何能让将士坚定信念?这是一场决定许多人生死存亡的大决战。在生死的面前人人都会体现出求生的本能。平卢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所面对的是无法匹敌的大唐王师。要想活命唯有求降。而且现在朝廷也给出了宽容的条件。只要李纳肯降余者皆不问罪。大家想一想大多数的人命运都系于李纳一身这是战是降的事情还由得李纳做主吗?今日我们在黄河滩涂进行了一场大型的讲武练兵浩大的军威足以震慑到平卢节度的每一个人。别忘了如果有需要朝廷还可以随时再征调十万兵马过来助战。这样的局势下平卢的人还会想与我军决一死战吗?”
“大帅的意思是说李纳会被手下的官将逼降?”董重质奇声道“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倒真是挺大的。前番四王二帝的叛乱就是从平卢节度开始。平卢百姓对李纳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好感。现在朝廷王师前来征讨百姓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