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悬将母亲安置在吹雪殿的西偏殿,就急匆匆开始打听起消息来。当日离开万花谷之前祁泠尘就告诉过自己,这一次变故,势必会波及皇位社稷,甚至皇室会有血光之灾。苏砚悬猜不透他怎么会那么有把握,而且就算是他跟着圣驾西去又能怎样,虽有神算,真有灾祸也并非他一己之力可以避免的啊?苏砚悬担心是真的担心,不知泠尘他那副瘦弱的身子骨,禁不禁得起舟车劳顿。
对比之下,裴元倒是从容多了,每日只顾自己优哉游哉地采草药,教授几个弟子,其余时间则默默地寻了子虚道人去下棋,南风似乎也喜欢这一手,每每静静侧立一旁观棋,观出其中深意时,便忍不住托着腮帮子微笑,让苏妙鸢看了很是好奇。于是她也学南风师弟,站在旁边,见下了一手棋,就托着腮帮子微笑,俏皮可爱。
不过一般这样装模作样一会儿,苏妙鸢就没了耐性,开始瞎胡闹了,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皮,在苏家被打的伤好之后就成天乐个没完,一会儿爬树上掏鸟窝,一会儿去小溪里翻螃蟹,一会儿又去花海里追逐那些野鹿。
“鸢儿别闹!想不想当师父的乖徒儿?师父怎么就管教不住你呢!”
砚悬每每神色显得懊恼异常,心里却很是开心。还好,当初是自己不好,把鸢儿留在苏府,受了那么些折磨,看她现在这样子,应该没留下什么阴影。就是……太闹腾了些,连晚上睡个觉都能从床上滚下来,摔醒了就哭,跑到隔壁师父的房间去让师父抱,砚悬也便把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直到把她哄睡了自己方才合眼。
当真是宠到了骨子里。
黛清欢早已回了苗疆,祁道长也不在,妙鸢一个人愈发觉得无聊了。眼下正是六月,太阳晒在身上渐渐有了热度,紫藤花似乎和凌霄花争艳,层层叠叠铺满了水榭亭台,甚是雅致。她抬头看了看吹雪殿,位于三星望月第二层平台,师父因这几天偶感风寒便一直待在暖阁里,比自己还要无聊呢。
她拈了拈自己发簪上的碎花,一溜儿小跑去了花海,这时节暖和,花海里密密麻麻都是些萱草花、紫云英、桔梗、醡浆草、蒲公英、荼蘼花,院子里还有师父植的绣球花和天竺葵,以及将要凋谢的牡丹,妙鸢跳来跳去选了些好看的,松松的用茅草扎成一束,又撕了一片小小的芭蕉叶裹起来,拿去暖阁兴冲冲地送给师父。
“师父师父!”
“哎,我在呢。”砚悬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这早春自己采来烹煮的茶叶,味道甚是甘美。
妙鸢跑进暖阁,却看到苏夫人也在,立马收敛了,把花束藏在身后,慢悠悠地踱到跟前。
“这孩子还是这么虎,你怎么不好好教教她?”苏夫人似有不悦之色。
“虎点好啊,我们家鸢儿,就是不守规矩才可爱呢。”
“可别教她以后出去丢了你的脸,什么关门大弟子,这个样子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母亲我知道啦,您就放心吧,外面这么乱我也不会让鸢儿出去对不对,让她一直跟着我在这万花谷多好?来,师父抱。”他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盏,冲门口的妙鸢伸出双手。
苏夫人许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拂袖而去,妙鸢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苏夫人走了又恢复了欢脱的模样,乖巧地扑到师父怀里,把花束递给砚悬:“裴师伯告诉我,以后要是喜欢上谁,就采一束花送给他,我想来想去,还是最喜欢师父啦!”
苏砚悬接过花束,有些哭笑不得。不是,这个裴元,一天到晚在给妙鸢灌输些什么啊?
“鸢儿,来师父给你梳头。”
“嗯!”她乖乖坐在榻上,苏砚悬寻了梳妆镜,帮她挽了两个松松的团子,妙鸢的头发老是喜欢卷,不仅卷还喜欢缠在一起,砚悬自从发现了这一点,就悉心养护她的头发,每日必洗上一遍,水中加些木槿叶榨出的汁,终于是柔顺了些,团子髻下剩余的黑发又长又直,披散在肩头,砚悬看着甚是满意。
他想了想,从妙鸢抱来的一大束花里挑了一朵小小的紫云英,轻轻地插在在她发间。妙鸢只顾低头抚玩着师父的雪凤冰王笛,竟丝毫没有发现。砚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徒儿真是蠢蠢的。
“喜欢这笛子?”
“嗯!”
“喜欢就拿去吧,不过可要好好保管。”
“哟,你俩在这儿呢!”裴元摇着扇子踱进门来,就势往榻上一歪,喝一口茶,斜倚在茶几上看着师徒俩,忽然注意到妙鸢手中的笛子,看似以白玉制成,通体雪白润亮。
“雪凤冰王笛?”
“裴兄你也认识这笛子吗?”砚悬有些好奇。
“何止是认识,这雪凤冰王笛可是一奇物,本出自七秀坊,用昆仑山万年冰窟中生长的青灵竹制成的,据说当年流落在恶人谷谷主王遗风手中,不过怎的到了你手里?”
“这笛子啊,是祁道长赠予我的呀,不过我看妙鸢好像挺喜欢的,就送给她了。”
“原来是泠尘哥哥送的啊,师父放心,徒儿会好好保管的。”妙鸢听了这笛子的来历,更开心了,爱不释手地赏玩着笛子。
“江湖传说这笛子威力巨大,能用它将内力凝结成雪花,寒气杀敌。”裴元一边说一边从妙鸢手中接过笛子看了看,形似美玉,却实实在在是竹子,甚是奇异,且冰凉冰凉的,让人在六月天似乎也感受到了昆仑之巅的一丝寒气。
“你说的没错,不过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