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难得没有出去,正在霜院花前树下地逛呢。
忽然看见兰兮满身血污从外走进来,奔近了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只见兰兮那原本细白娇嫩的颈间,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不仅淤痕交错,且有几道指痕历历,触目惊心。
“我的娘哎,怎么弄成了这样?”
麦冬疑惑兼怀疑兼指责的目光,就重重地落在了扶着兰兮的青石身上。
“你们先进屋,我去拿药。”青石头一低,退开一步,扭身飞快地往东侧院跑去,仿佛后面有只鬼在咬他的脚后跟。
麦冬扶着兰兮回了西侧院。
兰兮的嗓子本来便没有好利索,如今脖子又受了伤,讲话势必又变得艰难。麦冬顾惜她,纵有满心的疑问关切,也只得暂时忍着,且忙取了温水,用湿巾替她清理伤处。
不多时,青石便送了药过来,他将药瓶放到桌上,道:“一日用三次。”又飞快地看了兰兮一眼,仿佛犹豫了一下,便回身往门口退。
麦冬将湿巾掷到盆里,指着青石一声娇喝:“你给我站住!”
青石怔然停下。
“你先站那儿,等我给她上了药再说。”
麦冬拿起药瓶,挑了点药膏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这药还不错,不会留疤。”她出手十分阔绰,当这十分珍贵难得的冰玉生肌膏不值钱似的,不仅在伤处涂了厚厚的一层,未受伤的地方也见者有份,当护肤品给涂上,一遍上下来,一瓶药顿时去了三分之一多。
其实,兰兮颈上的伤看着骇人,她自己倒感觉不严重,至少不怎么痛,药膏抹上去之后,很是清爽,先前那里有些发紧的感觉舒缓了许多,便对麦冬道:“我感觉还好,别担心。”又看向青石,“谢谢!”
青石低垂着头站着,听到兰兮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未及与她的视线相触,又猛地低下头,肩背微缩的,满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不自在。
“喂,单眼小子,你说说看,怎么让我们兰子伤成这样了?你和你那主子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麦冬拉过椅子在兰兮身边坐下,杏眼炯炯有神地望住青石。
青石猛抬起头,紫涨着脸瞪着麦冬,“你……”
兰兮拉了拉麦冬,对她摇了摇头。
“你别管!”麦冬拍开兰兮的手,继续与青石炯炯瞪视,“你什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敢说吗?”
“有人行刺……挟持了她……这是刺客弄伤的……”青石有些泄气地偏过头。
“行刺哦……”高高挑起的尾音,毫不客气地透出浓浓的嘲讽,“那单眼小子你这么心虚,是因为在自责没保护好我们兰子喽?”
青石喉咙处发出一个低低的音节,点了点头。
“呵呵……”麦冬发出一阵轻声。
忽然操起桌上的茶壶便朝门口掷去,“嘭”一声巨响,茶壶撞到门框上在青石头顶开了花,浇了他半头的茶。
青石额头顶着几片圆圆头的小绿茶,两只眼和嘴巴写成了三个呆字。
“我呸!我呸呸呸!”麦冬拍案而起。
“什么行刺!什么挟持!我呸!这分明就是一场戏!一早设计好的,就冲着兰子那丫头去的!你别说不是这样!也别说这事跟你和你那主子没关系!要是没有关系,能巴巴地送这样的药过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怕遭报应想弥补是吧?我呸!”
“你胡说!不就是一瓶冰玉生肌膏,有什么好稀罕的,比这个更好的我们公子也没放在眼里!”青石被激得扬脖子嚷嚷道。
“啧啧,看吧,一开腔就露底了!”麦冬满脸鄙夷。
他只说舍药寻常,却不辩与此事无涉。
青石脸红了红,目光闪移不定。
麦冬冷冷地盯了青石半天,忽然阴恻恻地道:“下次若再伤了兰子,本姑娘废了你!”
青石听到说再伤兰兮,顿时急吼出声:“下回我自会护着兰丫头周全,要你废话!”话声吼完,才听到麦冬后半句,气得险些背过气去,抬手指着麦冬,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再有下次,本姑娘亲手废了你!”麦冬甜甜一笑,别有一番挑衅味道。
“你!你!要出去打一架?!”青石怒发冲冠。
他也很冤的好不好!他只知道公子安排了人假意行刺,可到底行刺谁,如何行刺,公子一点没交待啊,只说让他到时候机灵点看着办,配合配合就好了,知道太多反而演得不真。他看到兰丫头伤成那样,已经羞愧欲死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除了去将伤她的那个不长眼的小子狠狠揍一顿,还能怎么办?他能怨公子吗?能吗?!
麦冬嗤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废了你呀?我还没工夫呢!”
“你!”青石气得几乎要吐血三升。
“你可以出去了,别扰着兰子休息。哦,记得让人再送壶茶过来。”
青石闭了闭眼,气沉丹田,内息护体,直接将麦冬无视掉,转而看向兰兮,愧疚而郑重地道:“兰丫头,对不起!我……”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说他并不知情,说不会再有下次,可这有什么意义,他知不知情不重要,会不会有下次他也决定不了!
“青石!你看着我。”兰兮站起身,从麦冬开始逼问,她再没说过一句话,只静静在一旁看着,麦冬好意为她出头,她若执意替青石开脱,岂不是折了麦冬的面子,也会伤她的心;可青石,他或许参与了什么,但他飞扑过来救她时的情急,以及这满满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