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云闻言皱了下眉,随即对兰兮温柔一笑,起身往净房去,“我去去就来,你喝完药,先吃点点心垫着。”
“你们先下去,回头听麦冬的安排罢。”兰兮摆摆手遣走青梅等人,然后苦着脸看麦冬,“这些,就是你说的那些?”
“还早着呢。”麦冬坐过去,从几上的碟子里拈了腌梅子吃,“连开始都算不上,不过是丢个石子听个水响罢了,你那婆婆,说她厉害吧,看着又不像,说她宽厚吧,好似也谈不上,边走边瞧吧。”
兰兮叹气,“你同我说,婆婆当儿媳妇是仇敌,因为儿媳妇抢走了儿子。可是,端云原本就不在他母亲身边呀,一年也不见得能见上一次,哪有什么抢不抢走的。虽然才见了一面,可我觉得吧,她对我算不得亲热,但也没有恶感,应该不会一上来就针对我。”
麦冬“噗”一下吐了梅子核出来,不以为然地道:“兰子,这人哪,可不是你侍弄的那些药,天生是什么药性,它就是什么,人性可是复杂得很。旁的不说,好,你说你婆婆对你没恶意,我可以同意,但是,要说你婆婆没有打往她儿子房里塞人,甚至给他抬妾的主意,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这是明摆着的事,做母亲的想儿子开枝散叶,不管用什么手段,她不会觉得不妥当,更不会觉得对不起儿媳妇,你明白吗?”
兰兮呆了下,找不到话反驳,最后咬了咬唇问:“不是说,未有嫡子,不养庶子么?”
“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长宁侯府几代人是个什么情况,从端云他爹到端云,都是一脉单传,是延嗣重要还是嫡庶重要?你大概不知道,当年长宁侯成亲前,通房小妾可是一大堆的,外面有传言说,谁先生了儿子,可以明媒正娶做正室夫人呢。试问哪有人家这么干的,妾是妾,妻是妻,这不是罔顾礼义伦常么?可长宁侯府偏偏这么干了,虽然没有干成,可其渴盼子嗣的殷切之心可昭日月!再说——”麦冬猛地呛了下,把后面的话忍下了,世子爷醉心武学不肯近女色,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娶了亲,吃过腥的猫,再拿鱼给它就知道是好东西了,这时候不赶紧地塞人过来,更待何时?
兰兮抬起的手僵了僵,才接过药碗,药汁冒着淡淡的白雾,她垂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过分苍白的脸色渐渐透了些微红晕出来,端云这才走出来,捡了梅子送入她口中,一连喂她吃了三粒,才罢手。
俩人携手走出清风院。
端云眼底风暴慢慢聚拢,方才麦冬的话倒是点醒他了,以自己母亲的为人,便是看在云城祖母的面子上,也不会在这时候明晃晃地就安排那么几个会惹人误会的丫鬟过来,不过——若她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那便不出奇了。
知道兰兮中了毒的人就只有云雾山上那些,知道她所中的那毒的根底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事如何能传到此间?
端云脚下一顿,扬手招了下,长远顿然现身。
“让风五带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