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神医的声音忽然由院子里传来。
“下雪了,出来个人把药草收了。”
小玄坐着没动,眯着眼冲端云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又伸手拉住兰兮,“姐姐帮我摸摸脉,好似感觉有些儿心慌。”
端云没说什么,起身出门而去。
这雪直下到次日早上才算停下来,雪积了两尺来高,有的人家房子都压塌了,路上没法走人,连大门都被雪堵住推不开。
虽说雪落无声,但整晚兰兮都睡得不安稳,在梦里都会莫名地惊悸。
“小玄!”兰兮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她今儿起得稍早,便熬好了粥,谁知小玄竟比平常晚起了。
里面没声音,又叩了叩。
还是没动静。
想到庭院里那片白雪无瑕,人不可能出去!兰兮眼中陡地一沉,猛地伸手推开了房门,大步走了进去,直接奔到床边。
小玄面朝内地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极沉。
“小玄!”兰兮片刻犹豫也无地伸手按到小玄肩上,另一只同时伸向了他的脸颊,触手一片惊心的滚烫,兰兮顿时色变!手快如闪电地滑到被下寻到手腕处,按在他的脉上。浮乱,凝滞,竟是毒发的的征兆……兰兮冲回自己屋里取了针包,经过堂屋时,端云正由踏雪着皑皑白雪而来,落在檐下,兰兮恍若未见,奔回小玄跟前,利落地揭开他身上的棉被褪到胸部下,挥手扯开寝衣,小玄泛着青色的肩颈露了出来,看着果然像是毒发,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从前小玄毒发时身上是彻骨的冰寒。并且躯体僵硬,眼下去是灼人的滚烫,身上却还是柔软的。
听到脚步声,兰兮头也不回,沉声道:“弄几个炭盆来,再准备些热水。”
端云闪身退出去,很快弄了两个炭盆送进来,床前顿时暖了许多。端云看了兰兮一眼,再次闪出去,却是直接出了院子。不多一会儿,便与柴神医一道回来。
“这是怎么了?”柴神医快步走到床头,一边搭脉一边问。眼内凝重之色愈重,朝端云挥了挥手,“你快去烧水。”
兰兮只扎了十来针便停下了,然后蹙眉不语。
柴神医看着银针下的那几个穴位,眉头跳了下。这丫头够狠,这几针下去哪怕是有分毫的差池,这小子就别想再睁眼了。
等了近两刻钟,小玄仍然没有醒过来。
兰兮迅速起了针,而后低头不语,小玄的身上的毒此时还算不上真正发作了。她有法子可以压制下去,但这么做却是有后遗症的,不仅他日再清毒时会难上许多。且对小玄的身子也会有所损伤。反之,若此时顺势而为,将毒激发出来,就此着手替他解毒,便会事半功。只是,这么做也有风险。她必须用千焰针法。
“丫头,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想试试。”兰兮抬起头,眼中含着抹毅色,望向柴神医却也有几分商量的意味。
柴神医是何人,行医数十载,医术高明不说,且是阅人无数,只一眼,即将兰兮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倾心”之毒的毒性以及小玄的身体状况柴神医心中有数,自是能看出当下可选的治疗方案,迅速衡量了一下,也是倾向于顺势而为,又想,有自己在,丫头担心的那些风险能降至最低。
“你先准备一下,我去找韦荣那小子,这几日所需的药可以交给他去弄,端云负责打杂和照顾咱们的吃喝。”柴神医说完走了。
兰兮点了下头,闭上眼在心里一条一条过了过。
“小兮,水好了。”端云一手一个拎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滚水进来,放在房中,又去净房提了沐浴的大桶进来,哗啦两声将热水倒进浴桶里,然后走到兰兮身边,“可要放药材?”
“要。”兰兮拿过小玄枕边的匣子,从里面找出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瓷瓶子,将瓶里的药粉倾入浴桶内。
须臾,水中腾出淡青的雾气,汩汩作响,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药香。
端云转身准备去帮忙时,却见兰兮正在奋力脱小玄的内衫,顿时脸一沉,上前拉住兰兮的手,急道:“你要作何?”
“他要脱了衣裳才行,这药是要打开他全身穴道的,隔着衣衫有些不便。”兰兮挣了挣,未果,便转头看了端云一眼,目含疑问。
端云眼中暗了暗,随即道:“我来。”说完将兰兮挤开,又摆了摆手,“你去一边候着,还有,闭上眼。”
兰兮满脸莫名其妙,不过,一会儿开始施针体力消耗极大,她这会儿蓄着点精神也好,尤其是这双手。
一时端云脱完了小玄的上衣,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将他下面也脱了,然后做贼一般的扭过头,一眼扫过去,见兰兮虽然没有乖乖地闭上眼,却是视线低垂面着壁,便没同她计较,满心别扭地抱起光着身子的某人送入浴桶内,然后低头看了眼,水是青黑的,不那么透明,心下稍安。
“要泡多久?”身体自有主张一般站到兰兮跟前,挡了她的视线,被她澄澈的眼神一瞧,又有些讪然,毕竟,兰兮这是在行医救人,她眼里是空,他眼里心里都是色!
“半个时辰左右。”
“那你先坐会儿。”端云忙拉了兰兮紧走几步,坐到床前的圆凳上。
小玄仍然昏迷不醒,兰兮神色淡定,端云对她有信心,自然也是满面轻松,只是暗暗地也有些心疼,想起上回在归云寺施完针的情形,端云脸上的忧色更是藏也藏不住,“老头子的那手针也还过得去,要不,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