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拉了焕卿一只手臂搭到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背,略一使力便要拖他起来,却听头顶传来低抑的吃痛声。
“走吧,我可以的。”焕卿咬牙道,一面勉力屈腿提腰欲站起,无奈力气使不出分毫,肋间的巨痛却逼出冷汗来。
“等等……你受伤了?”
“走!”焕卿别过头,想他一生何曾这么窝囊过。
兰兮半跪到地上,倏地攻向焕卿胸前,后者自是无从抵抗,只听哧的一声,犹暗自别扭的人胸前衣衫碎裂,露出一片……猩红,纤指一路向下,揪住暗红的已干粘在肌肤上的衣料使劲一撕,瞅了眼,怔然抬头道:“是毒尊伤的?”
焕卿深吸口气,傲然道:“霜天?她也配?咝……你干什么?”兰兮松了按在伤口上的手力,自腰间掏出一个白瓷瓶,指尖沾了墨绿的药膏缓缓地抹在伤口周围,一边闲闲地道:“那阁下缘何出现在此处?”
“我……不过是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
拿出干净的帕子,挑了些方才的绿药膏,再抖入些淡黄的粉末,想了想,素手一捞,一尾赤灵蛇出现在帕子上方,随即滴落三滴血,拔下发中细细的竹簪,以簪尖将药膏、药粉及蛇血调匀。
她的动作娴熟而细致,眼底有抹痛色隐约浮沉。
“为何要救我?”
“嗯……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回以冷嗤。
“下山之后,无银两傍身,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
“我救了你,好歹你总是要报恩的吧。”
“嗯……嗯?”
“你此刻并无银两?我知道,你给张借据就可以了。”
“借据?”他猛地吸口冷气,随着一物按过来,右肋伤口处瞬间传来火烧似的灼痛,继而怀中一暖,一股淡淡的似药还似草的轻香沁入鼻端,有双手臂轻柔地绕过腰间,又极快离开,腰腹处的紧勒感告诉他,她在帮他包扎伤口……该死的,这什么鬼药,刺骨的冰寒又取灼痛而代之,害他连牙关都险些崩不住了!
“你也不用这么副模样吧?我不过只要……一百两而已!”兰兮处理好伤处,很有交待地帮他理衫,可这衫本已千疮百孔,方才被她那么一路扯下去,只够勉强遮些春光,咳咳,聊胜于无。
“一……百……两?”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微弱,却有些戾气。
“多了?”她愣了愣,对于山下的物价她没什么概念,只是听小玄说过,若有一百两,他们就能找个落脚地暂且将息,不想居然狮子大开口了么?
“小爷的命……就值一百两?”大力地喘了口气,他阴着嗓子道,因为脸肿而不便睁开的眼眸,更因眯眼的动作呈现几近全闭的状态,肿额上似有青筋欲暴起,不过因力弱,看起来杀气未足,伤惶有余。
兰兮松了口气,再次挽起焕卿的手臂,避开他的伤处,将其搀了起身,感觉他的气息渐稳,知所敷之药药效已趋于平稳,忽然又记起一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焕卿不禁问。
“忘了取颗珠子。”
眼睛尚能视物时,倒瞧见过石壁四角上各嵌了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将这方石室照得明亮醺然,确是价值不菲,当下便道:“回头我送你几颗便是。”
“密道里黑。”
“那你放我下来。”
“罢了,我未必跃得了那么高。”她顿了顿,带了丝犹豫,“借据改为一百五十两,可好?”银子嘛,多点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