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花焦,这个亲手抚养她长大的男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叫他一声爹爹。她现在突然好想他,想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想让他背着疯跑。然而,再也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斯人已去,而她,则要不负他的养育之恩。坚强地活下去,活出精彩,活出强大,才能对得起他的教导。
她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
吃完玫瑰羹,他收拾碗碟,准备后退。她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问:“我见你近日总是神色不定,心神不宁的,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够帮到你。”
她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他的心。
他眼神闪烁,难道被发现了么?
“小奴……小奴只是担心殿下。”他轻描淡写,“殿下不分昼夜的为国事操劳,连园子里的花都很少驻足欣赏……”
花不落笑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花不落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自己逐渐恢复力量的手指:“园子里的花么……”
幽国,皇城。
锦绣宫,黑色衮服的项颜手端一碗汤药,劝着病榻上苍白的女子:“锦儿,该吃药了。”梦锦皇后别过脸去,清秀端庄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憔悴:“让臣妾去死吧。连皇上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让臣妾死掉算了。”眼泪从她悲伤的眸子里滑落,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芒,打湿了胸前华丽的锦被。
就在两个月前,她带着刚满两周岁的女儿去莲华寺祈福。
祈福会盛大而庄严,一直到黄昏才结束。她让侍女和侍卫们在禅房里守护熟睡的女儿,自己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她的师父,莲华寺的主持伽叶师太请教。在她离开女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禅院突然发生了大火。
火势强烈凶猛,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大火看见了在火焰中挣扎惨叫的人影。她的衣服烧着了,她摸到女儿熟睡的小床旁,灼热的火焰缠绕着一个不成形的小小孩童。她尖叫着伸出双手去抓那团火焰,去抓那个小小孩童,只抓到一把灰烬。灰烬中有她那可爱女儿的长命锁,金色的长命锁,烫伤了她的掌心。
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火焰张牙舞爪地向她卷来。
她的师父,伽叶师太念动辟火咒,把她从火海中拖了出来。整个禅房在她们面前轰然坍塌,变成了废墟。
她晕死了过去。
没人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因为知道真相的人全部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项颜大怒降罪于莲华寺众尼,伽叶师太独揽一切罪责。
但她是梦锦的师父,项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她。
梦锦皇后醒来之后,请求项颜放过自己的师父,放过莲华寺中众尼。她说:“一切都是命,这是命中的劫数。既然劫数已经发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何必平添杀戮?”
事情慢慢平息下去,皇后身上的伤口也在药物下很快愈合。但她心中的丧女之痛,却越来越深,以至于午夜梦回,她都置身于熊熊烈火中,听她年幼的女儿在火焰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久而久之,她就病倒了。
“锦儿,听话。你若是倒下了,朕该怎么办?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朕却不能没有你。”项颜将她拥进怀里,“听朕的话,养好身体,咱们再生一个。”
梦锦皇后紧紧攥着被角,咽下喉中的呜咽,一口饮下碗中的药,双眸泪光闪闪:“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臣妾诚心礼佛,为何却带走了我的孩子?”
项颜轻抚她的后背:“也许觉得我们做得不够好。”
哄妻子睡下,项颜心情沉重地走出了锦绣宫,内侍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点了点头,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中,墨影、秦歌、金星儿,笔直地站在一侧,见到他走来,整齐地跪了下去:“叩见皇上。”
“免礼。”项颜脸上滑过一丝疑惑,“水鬼呢?”
“死了。”秦歌干脆利落地回答。
项颜握紧了拳头:“那么白骨秀……”
墨影递上一个盒子,盒子的正中,是白骨秀苍白的头颅,寒雾散去,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项颜。
项颜头皮发麻,盖上了盖子问道:“他可有什么遗言?”
秦歌道:“他说皇上的下场将会和他一样。”
项颜笑了,沉吟了半晌道:“墨影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秦歌和金星儿退出了御书房。
“花不落她还活着么?”项颜问。
“活着。”墨影声音沙哑生硬。
项颜问:“在朕的计划里,她应该为了救白骨焦被白骨秀一掌打死,然后你们再杀掉重伤的白骨秀。”
墨影道:“但是计划超出了变化,白骨秀杀掉了白骨焦,重伤花不落。我们杀掉了白骨秀,却不知花不落伤得有多重。况且羌国有重重护卫保护着她,我们无法堂而皇之地下手。”
“那么小珂呢?”项颜问,“朕不是安排了小珂这枚棋子么?他有什么动静?”
“瑞亲王成功混进花不落的宫殿,但他不知何故一直未执行计划。”墨影道。
“他在搞什么?”项颜大怒,“难道他忘记了花不落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墨影道:“属下已经提醒过瑞亲王。”
项颜让自己镇静下来:“你退下吧!把白骨秀的头颅……烧掉。”
“是。”墨影退了下去。
花不落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