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 人已经站在了顺王身边,站在屋檐上向下看,视野突然宽阔了许多,一时眩晕, 池悦连忙坐了下来。
顺王已经微醺, 他拿起旁边的黑坛子递给池悦, 嘴里说道:“梅子酒, 御膳房酿的。”
池悦喝过这种酒,在太子殿下的庆功会上,当时池悦还倒了一壶在自己的酒囊里,只可惜出去了之后被太子喝了一口, 剩下的她也没有再去喝。
池悦开心的接过来, 打开了红色的布塞,先凑上去闻了闻味道。
这酒浓度不高, 比起来是酒, 更像是一种饮料, 酸酸甜甜还带着梅子的香气, 味道非常好。
手里的酒壶也精致小巧,托在手心里, 只比手心大上一点。
池悦仰头喝了一口, 又啧啧嘴回味了一下, 而后学着顺王的样子, 小心的躺在他旁边。
“好喝吗?”顺王问道。
“好喝。”
顺王笑了一下, 而后说道:“喜欢的话, 改天我再给你送。”
“真的吗?”池悦抬起头道:“可是这不是宫里头的东西嘛。”
宫里头的东西,向来都是给皇上和后妃专用的。
顺王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浅浅的笑道:“只是一壶酒而已。”
池悦坐在他身边,近乎于敏感的察觉到他心情并不好,尽管依旧温和,眉宇间却带着些许抑郁,池悦只当自己没察觉到,开口问道:“反叛平息的怎么样?”
顺王对上孟轻尘,战事情况她是知道的,池侍郎回来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池悦只是没话找话,所以问一问而已。
少年听闻此话,扭过头来看她,他今天的打扮太过于随意,墨发也没有扎好,鬓角散下来一点,散在了脸颊旁边,只是这样一看,越发觉得少年气质出尘,举世无双。
他对着池悦轻轻的笑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我带领前锋营,对上孟轻尘,与他打了将近一个月,但是胜负未分,僵持不下,后来我派入暗哨潜入翡安城,与我们里应外合,打的叛贼人仰马翻,最后我与孟轻尘单独对打的时候,他坠入山崖,生死未知。”
这和池悦在池瀚海嘴里听到过的一样了,池悦眨了眨眼睛——她实际上是对这个结果略有怀疑的。
只是和顺王也没有熟到那个直接去询问人家秘密的地步。
池悦没说话,她看向顺王,顺王也看向她,少年黑色的眼眸里很平静,但是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但是这些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我到了翡安城,先是去见了我舅舅孟轻尘,对外说是去谈判,实则和他商量对策。”
说到这里,顺王顿了顿,他下意识的看向池悦,想要看看她什么反应。
池悦能有什么反应?她完全的呆住了:……什么情况,顺王为什么突然和她推心置腹起来了。
在宫斗文里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叭?我似乎已经看见了很多死亡flag升起?
在这一瞬间,池悦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事情变化了,顺王和她说这些的瞬间,他们两个就不再是分离的两个人,而是拴在了一起的整体。
顺王提起头,乌黑的眼珠盯着池悦,继续开口说道:“后来我和舅舅假意谈崩,两军对垒,那实际上只是障眼法,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派暗哨潜入翡安城,暗哨其实是舅舅的人,我带领军队打进翡安城的时候,翡安城已经全城撤离,早已是一座空城,后来双方将领单独交战,我追着舅舅到了山崖上,我放走了他,回来后却对副统领方栏说了假消息,我说孟轻尘已经坠崖,可是他没有,他现在带着军队,驻扎在翡安城外的十里坡,不远也不近,刚好可以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回去。”
池悦手里抱着酒壶,她有点醉,张着嘴惊讶的看着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尽管她知道这个皇城里每一个人的小秘密,但是此时听了顺王说出来战事的内情,还是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不是因为顺王露的这一手,而是她觉得她的命运即将彻彻底底的和顺王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她真的是池蓉蓉的话。
顺王注意到她的视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脖颈,像是抚摸一只炸毛的猫咪那样轻轻的安抚她,柔声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害怕吗?”
看了一会儿,又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说道:“我说的太多了,你别害怕,别害怕。”
这样说着,还轻轻的哼着歌哄她,他的手心很暖,拍她的动作很轻柔,池悦被这样拍着,几乎要睡过去。
寒渊在她头顶抬起头,只露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嘴里却轻柔的说着:“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所以别怕,别怕。”
池悦先前喝了酒,又被寒渊这样的拍着,不多时,便沉沉的想要睡过去。
在意识半清醒半迷糊之间,她听见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会把我所有的秘密分享给你,对你没有任何隐瞒,会一直保护你,宠你爱你,但是作为代价交换的,是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池悦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一点,她在屋顶上睡着了,顺王将她抱到屋子里,连外衫也没有给她除,只是帮她盖上了被子,人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对了,进她的闺房之前,顺王还对着门说了一句:“叨扰。”
……简直令人发疯。
明明在战事上瞒天过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