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故辛一笑,沉吟道:“为之生,为之死,为之袖手天下,为之倾覆山河……的程度够不够?”
这是当初雪团团教他的话,他本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徒劳无益的事,但是置身其中才发现有多甘之如饴,给了全部犹觉不够。
姜盈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为之死?”
池故辛点头,脸上皆是认真之色,他正要开口,就见今日尤其多愁善感的雪团团眼睛一红,眼眶之中堆满了泪意。
她嘴巴一扁,像稚童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孩子般的无助也涌上来:“……不要你死!”
池故辛揽过雪团团,微垂眼睛凝睇着她,抚抚她的脸颊说道:“我不会死的,傻团团。”
雪团团瞪着圆圆的兔儿眼睛反驳:“可是你会死的!”
左右都说不对,池故辛哭笑不得:“是,终有这么一日,但绝不是眼下,要过很长很长的时日。”
这话还是哄不好她,一眨眼间泪珠就这么滚落下来:“没有了,没有很长的时日,我不想你死……”
雪团团言语中反反复复不离一个死字,池故辛眉间一皱,正色道:“为何这么说?”
雪团团抱着他一只胳臂,转开眼不看他才能顺畅地讲话:“我,看了一本话本,它非常玄乎,里面讲的许多事情都应验了,成真了。”
她停下来缓口气,继续道:“话本里有个少年与池哥哥很是相似,他后来……被喜欢的人害死了。”
池故辛不免感到意外,雪团团话里的真假自然毋庸置疑,积压已久的心事一朝吐露,她颇有些如释重负之意。但话本的真假……真存在这样逆于天理的东西么?纸上轻薄的文字真的足以定人生死吗?
他摸摸雪团团头顶,问道:“那话本叫做什么?”
“《元门仙魔霸道爱》,”她忽然气馁下来,“本来我有更确凿的证据,但是那一卷话本已不在我这儿了。”
“证据?”
雪团团迟疑着说道:“话本里的鸦青……”她将原版里的文字复述一遍,然后才说道:“……和你一样。”
池故辛又问了她几句,随即敛思不语,确实为接二连三的巧合诧异不已,直到她提起了偶然听得的兄弟谈话。
姜盈枝说道:“清令侯那样说,也是猜到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会拖累你的大麻烦吧。”
池故辛却是不复适才的冷峻神色,失笑道:“兄长所指的人并不是你啊。”
“我今早才听见的,不是说我还能有谁?”她嘟囔着。
池故辛眸中星芒一坠,逐渐泛起深沉的暗潮,加重了语气问道:“今早?”
姜盈枝点头:“我早想来看你了,谁知道听见这番话,就没出息地回去哭了。”
池故辛把雪团团搂得更紧,想起她幼年的一些事情,脑海中思绪芜杂,随着一步步的思索破开迷雾露出清明。他叹道:“傻团团……”
姜盈枝奇怪地抬眼看他,他不将她当成祸害避开也就罢了,也不担心他自己的安危,此刻竟还有闲心说她傻?
池故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更是噙着无可奈何的笑意:“雪团团把肖景还有你的丫鬟叫来,一会儿只管交给我。”
他不敢让雪团团出声,只因为他实在担心她回过神来会羞愤难当啊……
姜盈枝按他所说的叫了肖景、婧欢进来,自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几人的交谈。
池故辛先问了肖景:“你今日都在何处,我怎么没瞧见你人影?”
肖景一个壮汉,脸上却涂满了小兽般的委屈脆弱:“二爷,属下之前帮医官打下手,后来就一直守着您,等侯爷来了我才到门外守着的。您后来才醒,兴许不知道,可属下真没有一刻擅乎职守啊。”
池故辛点头,沉声道:“没有怪你,辛苦了。除了侯爷……还有其他人来吗?”
肖景舒一口气,回忆道:“沈公子等到二爷醒了才走,旸世子、姜大人及公子进房看望过,还有姜夫人带着丫鬟送汤来,说不打扰二爷待会儿再来看您,旁的人没了。”
姜盈枝杏眼一瞪,含着怒气盯着肖景,他说旁的人没了?那个贴着门扇听兄弟俩讲话的她呢,这么大个人就没有看见么?是他眼睛生得小看漏了吧!
池故辛轻抚雪团团的手背安抚着,又问婧欢:“你家姑娘说起京州的桃花会,我也有些兴致,何时能去?”
婧欢回道:“池二爷,若是那位赵姑娘办的桃花会,今年已经办过了。不过春日里还有许多相似的花会,诸如玉兰诗宴,杏花诗会等等。”
“是么?”池故辛微一点头,又转向肖景,“你与肖南他们可曾去过?”
肖景想了想:“昨年二月下旬有个什么梨花雅集,他们两人都去了,我祖籍不在京州,不懂这些玩意便错过了。”
婧欢含笑说道:“这个梨花雅集姑娘也去了呢。”
池故辛摆手:“没什么话要问了,你们把食案收了吧。”
二人整理干净退出去,姜盈枝默不作声,半晌才微微一动杏眼,恍惚着说道:“你的意思,我不懂……”
池故辛摸摸她泛凉的小脸,说道:“兄长和我那一次谈话不是今日,不在此处,是你去池府、肖景把锅炸了的那一日,我和兄的。”
“而你在花会听见的那番话,说话的两人定是肖南和肖流,只有他们对我如此熟悉。但却不是在那一场桃花会中,而是数日前的梨花雅集之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