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便两手捧着地瓜,如捧珍宝般步子轻快地跟着小胖墩来到了灶间。生平第一次这般吃法,她颇有点雀跃,不顾小胖墩的劝阻,挽起袖子决意要亲自煨地瓜。
依着小胖墩的指点,姜盈枝蹲坐在大灶后面,用树枝扒开木灰挖出一个小坑,底下的炭火仍有余热,闪烁着星点红光。她把地瓜小心翼翼地埋进去,将木灰拨到地瓜上盖得严严实实。
大功告成,把树枝往边上一丢,姜盈枝满意地端详了那土堆一番,小包圆圆的微隆起,很是可爱嘛。头一抬,小胖墩正伸长了脖子望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她笨手笨脚,嗯,将地瓜给毁了。
那据说甜糯的滋味,让姜盈枝心和胃全系在木灰之下渐而温热的地瓜上面,她索性守在灶后等它煨熟。
小胖墩见此眨巴着眼,不一会也挪到她旁边,拿过小木凳坐下。
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姿势,两腿并得直直,双手环膝抱着,神情呆呆,只顾着眼巴巴地盯住黑乎乎的灶膛。
莫名有种天然的萌。
池故辛站在门口,眼神一温,心里被软软地抚过。
但有一人明显不吃这一萌,一脚踏进灶间,便叉腰大喊:“朱三金!”几个箭步冲上前,又将小胖墩一把提起,拎出门去。直到看不见人影,还能听见妇人声振屋瓦的咆哮声:“傻看些什么呢?丢不丢人!”
姜盈枝:……总感觉自己也被口水喷了一脸。
池故辛脸一黑:……说谁傻呢?
他走进屋里,姜盈枝感到头上有一瞬暗了暗,池故辛身形一低,无比自然地坐下。木凳低矮,一双长腿曲起便矗得老高,甚是拘束。他伸展开来,又一脚蹬出老远。
灶膛里啊全是灰,池二爷啊全是腿。余光注意着他的动作,姜盈枝抿抿嘴,鼓了鼓腮,屏住笑意。
池故辛侧头,小姑娘神色认真,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包子脸里像是包了一个肉圆子,叫人想伸了指头按一按,是不是也会松松软软地陷下去,溢出香腻的汤汁。
两人没有说话,只炭火堆里偶有细碎的火星声。
慢慢地,一缕浓郁的香甜气味涌入鼻腔,攫住人全部感官,随即打着旋儿飘散。姜盈枝不舍地吸吸鼻子,回味着那种沁着糖分的气息,眸子里闪动的光芒愈发明亮。
不多时,更多的香气逸出,浓到拂散不去,充盈了周身并向四处漫开。
“这香味真是稀奇,实在太香了吧!”一个大嗓门的侍卫语气纳闷。香气实在馋人,其他人放下筷子、放下孩子,皆循着气味涌到灶间门口。
闻言,几人使劲吸进大口香气,不住点头。瞥到众人如痴如醉的神态,姜盈枝骄傲不已。
小胖墩耐不住性子,硬是挤着脑袋从妇人的臂弯下钻过去,喊着:“姐姐,可以拿出来吃了!”
妇人在后面气得跳脚,小胖墩充耳不闻,全心扑在地瓜上。本想凑近了看,叫灶边伸直的长腿一阻,被迫停了脚,连连舔了舔唇。
姜盈枝捡起树枝,刚想拨一拨灰,池故辛拿过树枝,道:“我来吧。”他把木灰拨到一边,露出外皮已成焦褐色的地瓜,又俯身捡了根树枝,两根树枝一架,就把地瓜夹了出来,往灶台上一放。
小胖墩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将地瓜皮撕开些,正要下嘴,见姜盈枝站起身,犹豫了下还是忍痛道:“姐姐先吃。”
姜盈枝一怔,旋即投去赞许的眼神,挖了些瓜肉到小碗里:“够了。”
小胖墩一喜,顿时想要抱着啃,熟悉的怒吼又响起来——“朱、三、金!”小胖墩身子一抖,妇人揪着他耳朵,厉声道:“只顾着自己吃吃吃,几位贵客的份呢?”
侍卫们忙摆手:“不必客气。”小胖墩脖子一梗,底气足了起来:“你看……”
“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小胖墩:“……”他不知道却之不恭为何意,却看懂了几人拿筷子的急切。
姜盈枝同情地望了小胖墩一眼,夹起一筷子地瓜肉,慢悠悠地吹了吹气。
等等,她往旁边看去,池故辛目光沉静地对上她视线。想到他为了吃上煨地瓜(?),都忍着拘束动作的小木凳坐了许久,姜盈枝把碗筷递给他:“你尝尝。”
池故辛不喜这类吃食,却还是接过,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他半垂着眸,腮边斯文地起伏几下,然后喉间一个好看的滚动。
姜盈枝转开眼,觉得自己观察得太过细致入微,实在有花痴之嫌。
池故辛将碗递还给她,她举起筷便要吃,突然想起这是池故辛用过的,便搁到一边,另抽了双筷子用。
池故辛看得这一幕,眼神微黯下来。
姜盈枝毫无所觉,甜糯香软慢慢地在口中化开,将味蕾牢牢占据,齿颊间留香如蜜,回味无穷。她满足地微眯起眼,两弯秋水泛起盈盈涟漪。
侍卫们瓜分着地瓜,尝了尝味道,本就不甚文雅的吃相更是狂野起来,纷纷伸手护食,推搡着其他人。肖景几乎是在扭打中抢过一小半,殷勤地送到媛梓手上。
媛梓虽不屑这乡野吃食,方才也不自觉地走到灶间。虽冷眼看几人争抢,当喷香扑鼻的地瓜就在眼皮子底下,她哼了一声,却也一把接过。
地瓜很快被挖到只剩一张薄薄的皮,侍卫们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姜姑娘,这真是人间美味啊!”“活了二十几年吃过最香的地瓜了!”连媛梓的冷淡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轻轻地弯了弯唇。
姜盈枝也是今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