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众人大吃一惊,这只怪兽似乎就是小少爷曾费尽心机去寻的天狐,那时他以为自己无功而返,根本想不到会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把天狐给炸死。

厚实的江冰谓之“狐冰”,便是因为狐类听觉灵敏,能够听出冰面下是坚硬冰层还是汩汩水流。当时这天狐正巧踏着江冰而过,遭到这一趟无妄之灾,直接坠入了火.药炸出的冰窟窿中。

春日初临,冰面渐渐化开,天狐的尸身就被新水裹挟着滑向江流的下游,直到大白于众人眼前。

那么江水的异常也并不难想通了,天狐的存在之所以成为传说,不仅由于它世间难遇且性情刁悍,还因为它生来便怀有奇毒。

这传说中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一处是——天狐之毒难解,但不是无解的。据说有一种小兽不畏狐毒,那便是坞州城郊比比皆是的地鼠。

地鼠在城郊的林子里齐聚,薛家差人去那儿捉来了几只地鼠,焚烧熏房、熬药汤,想尽一切办法却都是白费力气。大夫有言小少爷坏的是血,血这东西一旦败坏了,就再难靠自身之力好起来。

被派去捉地鼠的人心念一转,林子里有一家独居的猎户,姓氏为方,是一户生活清贫而甘贫守分的老实人家。

方猎户时常外出打地鼠,打到之后便带回家里当作粮食,如此的日子已过了十来年。地鼠肉这类吃食寻常人是碰也不会碰的,原因是它的肉质柴硬无比,微微酸涩,让人如嚼枯草,还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小少爷迷糊中被喂一口地鼠汤,当时就差点眼睛翻白直接玩儿完。

有一日方猎户打了地鼠回家,见妻子儿女正热情地招待几个衣着考究的客人,他一问,原来是薛家的人。

薛家来人说道,有一事需要他帮忙。方猎户不疑有他就跟去了薛府,没料到自己一入薛家宅门,就被若干练家子打倒在地。

薛家人心想,既然兽类有相生相克,人又如何?小少爷的血因天狐之毒而尽数败坏,方猎户会不会因常年食用地鼠而有了解毒之性?

反正眼下也是走投无路,死马便当活马医罢。

他们引出两人的血汇到一起,竟看到小少爷乌黑浑浊的血慢慢变得清澈,恢复了健康的鲜红色。

老祖宗捻着佛珠,于心不忍地阖上眼眸,对几人的提议轻轻点头。

换血。

小少爷一手放血,一手引入方猎户的血,随着乌血缓缓流尽,小少爷的气息再不复先前那般垂死之状。

薛家人喜极而泣,而那猎户躺在小榻上渐渐失了声息。

小少爷醒来时众人已将方猎户的妻儿安置好,并对他说有一位隐世的神医治好了他,或许是命里机缘,福分未尽。

至于薛家其他的病人,三姑娘、陈姨娘、丫鬟小厮……好生安抚,准备后事罢,没必要为他们大费周章地换血。况且那方家只剩下妇人孩子,禁不起再几次的伤害。

薛家人欢欢喜喜地过了几年,后来小少爷有了嫡长女,府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两个月后,粉嫩可爱的婴孩却出现了病症。

同小少爷当年一样的病症。

小少爷气急败坏地寻那位神医,恨不能把坞州翻个底朝天。

那时方猎户的妻子不曾再嫁,孤儿寡母依然住在当时的小木屋里面,柔弱的妇人甚至还学会了用刺刀去抓地鼠。

一个妇人,一儿一女。男孩像他的父亲,身子结实得如一座小山。但是男孩的血却无法与女婴的相互融合,薛家人再试了试妇人和女孩的血,都是能够相融的。

这换血之事应当有着男女之别。

妇人死了,两个孩子问母亲去了何处,薛家人叹息地说妇人不慎跌下了山崖。孩子们被“好心”的薛家人接到府上,给了他们衣食和居所。

他们决意把孩子养起来当作药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方家后人世代生在薛家,换血一事被温暖的字眼所掩饰,真相却沉入了江底。

除了家主及其心腹再无人知晓,他们再一代代地将这个秘密传下去。

琉非便是当年家主心腹的晜孙,而她需要护着的大姑娘薛星澜,是薛家这一辈的宝珠,也是当今的太子妃。

薛星澜纯真良善,直到此时仍被蒙在鼓里,她只知道自己患过一场大病,自己的女儿现下也得了这难缠的病症。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起死回生”的那一日,有一位年纪相仿的姑娘阖上了眼睛。

“所以,那个舍身救了太子妃的人是……”姜盈枝压下话头,不忍地抿抿唇。

谢疏颔首:“就是云福县主的母亲。”

中书令陆廷也曾在坞州待过几年,他同长在薛家的方梦是青梅竹马。后来陆廷也娶了县主,方梦甘当妾侍,便是他们自己的恩怨纠葛了。

皇长孙的病,本来寻到方家子孙来换血便好。但是棘手的是,如今方家的子孙辈只剩下三个男孩,旁的妇人也都无法匹配。

他们只能从别的姑娘身上入手,这样可做药人的血脉兴许是无独有偶呢。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亲舅舅,梁呈能轻易瞒过他人,却对外甥没有多少防备,更何况太子一直颖悟绝伦。

太子察觉了梁呈的异样,他作为储君,本该心怀社稷、仁德端方,但是他选择了利用梁呈。苏桑的出现令他又惊又喜,果然在方家人之外还有着可以匹配的血源。

可是那时他们迟了一步,苏桑已经濒死,死人的血是不能用的,他们竭尽全力才保住了一条手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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