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府上众人对姜盈枝患上的这场风寒如临大敌,不许她随意下床走动,只能成为床榻君的禁脔……婧欢姝喜时刻都在外间守着她,家人还要轮番上场哄她喝药。
姜盈枝坐在床上无所事事,轻轻地晃动小脚,小脚丫上包着厚厚的绒袜子,将锦衾拱出两团活泼的小山丘。她唤道:“婧欢,我想看话本。”
婧欢并不应答,上前来摸摸姑娘的额头和手背,然后又转开身子去。她撕了几片玉兰花瓣丢进熏香炉里,没敢用任何香料和炭火,只把沸水混着花瓣浸出淡香,清一清这房里的味道。
“婧欢~”姜盈枝小脸苦兮兮地喊她。
婧欢头也不回地说道:“姑娘最爱躺着、趴着看话本了,伤眼睛呢。”
姜盈枝当即挺直了背:“那我姿势端正地看。”
婧欢侧过脸来,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容:“……还是不给呢,姑娘歇几日罢。”
这时姝喜端着甜汤进了房,姜盈枝暂且抛下看话本的念想,做好了喝汤的动作。姝喜翻开小盅的盖子,今日炖的是苹果雪耳煲雪梨。
姜盈枝稍尝了尝味,随即蹙眉:“加糖了么?给我再添点冰糖,蜂蜜也成。”
姝喜温顺地候在床侧,闻言老老实实地摇头:“夫人说了不许太甜,清润口味才最适宜养身子。”
姜盈枝只能埋头喝汤,忽听得几道脚步声,接着是婧欢她们问安的声音:“二公子、三公子。”
她抬眼,见两位芝兰玉树的哥哥并肩而来,脸上神色不一。二哥笑容浅淡温雅如故,而三哥嘴角往下耸拉着面色不善。
他们都问国子学告了假,姜元川完全是因为爱护妹妹,舍不得让她冷清;姜时孟呢,半是关切半是拿此事做幌子,借机在学业上偷个懒。
姜元川看妹妹脸上已透出粉润颜色,笑着抚她的头:“池兄来看你了。”
姜盈枝正兴致缺缺地翻着汤盅里的水果丁,闻言惊喜地问道:“真的?”
姜元川点头:“你若想见他,便穿戴好到前院坐会。女儿家的闺阁终归还是不宜男子踏足的。”
“既然不宜那就别见了,”姜时孟微微挑着眉头,嗤笑道,“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何必麻烦。”
姜盈枝朝三哥做出一个巨丑无比的鬼脸,开始赶人:“哎,你们去房门口等我。”
姜时孟不情不愿地被姜元川拖走了。
姜盈枝从被窝里爬出来,在婧欢一再强调下换了件加薄绒的柔软褙子,披上宽大的羽缎披风,整个人都被拢进披风里面。
姜盈枝走出房门的时候,小手悄悄一抬,将披风扯散了些。姜元川看她脖子都见了风,又亲自上手帮她细致地系了一遍。
姜盈枝:……我觉着闷啊。
她这座院落叫映月小筑,“映月”这名字自然有来由。院内多草木,郁郁浓荫之中,有一泓天然泉水蜿蜒涌流,波光细碎而潋滟,那道细弯的水痕就如一抹新月,安静地映在绿意浓浓的大地。
院里有座精致亭子,四角腾跃翻起,铁画银钩亦似弯月。池故辛正站在亭里,手上还拿着些东西。
“池哥哥!”姜盈枝小跑上前,披风仿佛扇动的羽翼微微摇曳,整个人如同小雪球般咕噜噜地蹦跳着。她既为池故辛的守诺感到欣悦,又为他好端端站在这里而安心,声音自然也欢快起来,言语间像是有小兔子跃出来,柔软而烂漫。
池故辛见她裹得严实,毛绒绒的一小团,小脸因笑容而鼓得微圆,也不由跟着愉悦起来。他正想开口,却看到雪团团眼睛一亮,目光在他手上打转,小脑袋就这么凑了近来,语气欢喜地问:“是鸡油卷儿吗?”
那股鸡油的香气钻进姜盈枝鼻腔里,勾得她连连吸了吸鼻子,整日吃淡食让她对香喷喷带点油腻的吃食充满渴望。
雪团团瞳色黑乌乌的,凝着墨色流光,显然是非常期待的模样。池故辛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油纸,再将油纸翻开来。
四个鸡油卷儿码得整整齐齐,酥皮里面的肉馅塞得鼓鼓胀胀,肉馅边上还卷着翠绿的菜叶,由于鸡油的浸润变得光泽诱人。
姜盈枝食指大动,就要探出白乎乎的小爪子捞一块来吃,一道透骨奇寒的魔音突地在身后响起,三哥一手提着她衣领,另一手还戳她脑袋,厉色道:“忘了你还病着?这样油腻又来历不明的东西也敢吃?”
池故辛听见这话犹豫了下,将手收回去了些。虽然来历不明那句他并不在意,但是想到小姑娘身子还未好全,应该吃不得鸡油卷儿这类重油香腻的吃食,是他疏忽了。
盛开的油纸包小花就这么载着可爱的小肉团远去,姜盈枝心下一急,眼里就发了酸,嘴巴扁扁竟然想哭了。
天可怜见啊!她已经两日不识油水滋味!两日不见如此肥美饱满的肉食了!
雪团团皱起小脸,杏眼里堆着渐渐汹涌的水雾。池故辛手上登时一顿,内疚的情绪愈发强盛,不顾姜时孟警惕的眼神,下一刻就把油纸包塞进雪团团小手里面。
姜盈枝手心一沉,这才打住泪意,对池故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身子一闪躲到他身后,仰着小脑袋声讨三哥:“我想吃也不给,三哥你好狠的心呐!”
姜时孟头顶都要气出青烟,他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就是狠心,你就认贼作兄吧!”
姜元川朝三弟脑袋砸去一记头栗:“你这个年纪还不懂事?”
姜时孟低落下来。
姜盈枝坐在亭子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