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心想沈家这么有钱,说不定大晋各个犄角旮旯里都有他的宅院。像是从前她接过的一桩任务,那个燕国商人为了避人耳目足足置办了十几处院子,每处院子里都藏有一位美人。
不过美人大概沈未卿不太会感兴趣。长生勉强算是他金屋藏娇的头一个?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她算是被沈未卿包养了?
长生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忽听沈未卿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
“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
“把你的身世告诉了我。”他顿了顿,声音由此低下去,“这三天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迦巫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长生却笑了:“真稀奇。王爷这是信了我的故事?”
“我人在学府,职务之便翻看了不少记载。你所言确有几分可信。”
“不然?等你回来让你看着我毒发身亡?”
长生换了个姿势,靠在车厢壁上觉得舒服些。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孔雀胆,一丸值百金。你以为我舍得随便吃吗?”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仅凭迦巫这两个字,世上就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你就不怕我也……?”
“那王爷怕是要失望了。反正我已经离死不远,你真要拿我的血续命,恐怕也没什么效用。”
沈未卿的眼神动了动,在长生脸上扫将过去。只可惜她被蒙得严实,沈未卿看不见此时她有什么表情。寂静中,他忽然想起把长生带回玲珑阁的头一天,他曾问过她的病情。
“……难道你那日所说,并非虚言?”
他皱眉,一手缓缓挽了长生垂在鬓边的发丝在指间。
“告诉我,你这头发是怎么白的。”
长生又是一笑,半晌没说话。她忽然抬手覆盖在沈未卿的手背,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力度。
再开口,她却答非所问。
“如果我说,我要麒麟珠是为了救人,你肯给我吗。”
“世上还有迦巫之血救不了的人?除非你要救的是你自己。”
长生犹豫了下:“……就是我自己。”
这次,沈未卿倒回答得很快。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
长生知道沈未卿一向喜怒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可她明明也没说错什么话啊。又一次试探失败,她有些郁闷地往角落缩了缩身体,决定这一路上再也不搭理那个死变态了。
却听沈未卿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转移话题。
“差点忘了,我本想告诉你,你的故事里有个很有趣的地方。”
长生直接别过头,开始装睡。
“君侯府逆案我有幸并未牵涉其中,不过当年确实在宫中见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
……国师?
长生差不多快要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他难道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也是后来去到幽冥宫,才发现国师与那里的人十分相像。不过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再去回想,国师十有八九就是幽冥宫的人。”
长生坐直了身体,感到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他想说什么,长生心里大致已经有谱了。幽冥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藏于鬼山地裂之下,终年不见天日,犹如幽冥地府。百年间从未有人涉世,在任何一国的史书记载上都是零。他们绝不会暴露自己去做什么国师,除非活得不耐烦了想被无相折磨致死。
沈未卿幽幽道:“别忘了,先皇痴迷迦巫之血,可全是国师的功劳。你觉得他像是有口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