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叮当,满头珠翠明明晃晃,衬托得那女子娇俏面容分外艳丽动人。一袭蓝雀罗衫,绣纹精致,披帛如水曳地,好似晚霞光彩夺目。
她巧笑倩兮,盈盈之姿立于房间中央,顿时满屋蓬荜生辉,叫人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仲无期站在长生的前面。虽然离得不远,但长生根本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隔了好半晌,才听见他开口道:“见过公主殿下。”
语气亦是恭敬有加,与拜见公子默时并无二致。
长生只得亦步亦趋,入乡随俗。低了头,别别扭扭地拿捏姿势,也跟着说:“……民女桃花,见过公主殿下。”
她实在没料到与孝淑公主首次会面会是这般模样。公主便当真是高高在上,荣华显贵的公主,而她呢?衣衫破败,白发苍苍,在山中摸爬滚打了数日,乍看更像是沿街乞丐。还是那种老不死又讨不来钱的。
完全没有可比性。
“桃花……”
孝淑公主略略斜眸,还未打量长生其人,倒先看见了她头顶的衣衫。她自然认得那是仲无期的,眼神骤然一凛,却很快掩盖了过去。
笑了笑,先前的俏皮可爱一扫而光:“我听哥哥说起过你。他的心尖儿肉,琴伎桃花。”
咬重最后四个字,脸上还四平八稳端着笑,只是那讥讽鄙夷之情呼之欲出。
长生微微蹙眉,仍是行礼:“民女不敢。”
“装模作样的,真叫人厌弃。”
孝淑公主拿长袖掩了掩鼻子,像是长生接她的话,倒显得她掉身价了。
“我可不像我那傻哥哥,当真被你迷了心窍,这几日睁眼闭眼都是要找你。好心告诉你,世子妃你万万当不成了。这等出身若被我母后得知,你死一万次都是少的。”
长生表示她也很无辜。还要她说多少次这群人才能相信?她要勾.搭的是仲无期……
她把头垂得更低了:“公主言重了,民女万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这一低头不打紧,头顶衣衫顺势滑落,将长生丑态暴露无疑。孝淑公主也无甚防备,生平第一次见着如此年纪就白了头的,好一番惊诧,才回过神来,掩唇笑得花枝乱颤。
“哥哥如何如何称道你,却原来是这般惊为天人啊。”
长生干脆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地上,前额紧贴地面,不再吱声。
孝淑公主越发示强,她就越发示弱,忍辱负重,毕恭毕敬。谁让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琴伎呢,有钱有势的但凭开心,就能将她踩在脚下。
既然公主喜欢,她就一并把所有不堪都掏出来,让公主开心个够。
仲无期由始至终都未曾讲话,好似局外人般伫立原地,一动不动。孝淑公主笑够了,便朝长生扬手:“行了,这儿没你的事,退下吧。”
“是。”
站起身,长生不由晃了下身体。女儿家毕竟体弱,这些天也不少折腾,仲无期一个大男人都深感疲惫,更何况她了。
只是到了驿站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被好一顿折辱,承受力也该是到极限了。
沉重地拖动脚步,听见身后孝淑公主满是关切地贴近了仲无期:“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哥哥说你们遇见胡人劫掠……”
“臣并无大碍,让公主担忧了。”
“无期,我是你的夫人,我怎能不担忧?你走的这些时日,我食不下咽,万般苦求父王他才准许我出宫到此……”
说着说着,就柔弱地起了哭腔,一头扎进仲无期怀里:“无期……”
却听门口传来扑通一声响,两人顿然回首,发现长生似乎体力不济,扶着门框滑倒在地,已经没了意识。
仲无期顿时变了脸色,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开孝淑公主,箭步冲上去将长生横抱在怀。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停晃着长生的肩膀:“……桃花,桃花你醒醒!”
孝淑公主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整个人呆了好几秒都没能反应过来。身为一个女子,她不可能看不懂仲无期此时此刻的眼神。他是齐国的大将军,一个何等内敛寡言的人,如今竟这般不顾一切,什么皇家的体统,将军的威严,全都抛诸脑后,好似那低贱琴伎的命就是他的命一般。
可是刚刚,刚刚她那番言辞,他明明没有任何反应啊?
“仲无期,你在做什么!”
她再也顾不得公主的矜持尊贵,这一声诘问尖锐得让人打颤。
仲无期沉声,言语间有种模糊不清的生疏冰冷。
“殿下,桃花身上还有伤,臣请您高抬贵手。”
随后再不管孝淑公主如何反应,径自抱起长生夺框而出。
当两人背影消失在转身的一刹那,长生微微抬眼,毫不避讳地看向孝淑公主,扬唇一笑。
只不过是个简短无奇的笑,却霎时让长生如同鬼魅附体,眼畔闪动着妖佻惑人的光,直逼心肺。
看着孝淑公主恍然大悟般的愤恨,几近崩毁发狂地恶狠狠盯着自己,长生淡淡然在心中画了个对勾。
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
长生在屋子里躺了有两三个时辰。仲无期请了大夫,熬了汤药,前前后后忙活完,发现天已渐黑。
期间孝淑公主再未出现,这点倒出乎长生意料。依照这类搁在任何故事里都是炮灰女配的个性,长生以为她会跳脚着寻来拆穿她。这样,她就能借机让自己再被她重伤一次,若发挥得好,打抵能激怒仲无期,让他二人争吵翻脸。
为此长生甚至都做好了吐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