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屋子里的土暖气果然冒出了热乎气,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我们可以脱下羽绒服只穿件卫衣也不会冷,给大家搜集的厚衣裤已经分了下去,罗汉的大皮衣内套了两层保暖衣,再不嚷嚷冷。
聂勇虽说让我们踏实睡觉,怎么可能?四个男人商量了下,仍然是两两轮换着守夜,不仅是守在我们几个屋外,而是要守整个度假村,这里的人们安保意识不强,在有首尸觊觎的危机下,实难让我们安心。
当然我们不能去怪聂勇领导不力,作为末世前一个普通的服务业经营者来说,他能将这一百多人拢在一起安安生生的过了三年,还带着他们自给自足,从未缺吃少穿,已经非常了不起。至于安全上面的大意,我们猜测是源于这里的地理位置一直很隐蔽,除了前后各一条林荫小道能通达,四周不挨什么人口密集之地,唯一离这里最近的钱镇,也被聂勇带着众人将丧尸们抽冷子关进了屋子锁起,所以他们对居住的度假村没有作更多的防御,说白了就是两个字:放心!
“朵姐,那些不肯转移的人,岂不是死定了?”覃小满钻进被窝,毯子没有收起来,即使开通了土暖气,也不可能烧一整宿,后半夜肯定还是冷的。
“小满,替他们担忧是吗?”我笑笑,转向她。
“星星,睡着了吗?你怎么想?”忽然我出声问新加入的阿妹星星,很想知道她对这件事如何看。
“朵姨,我觉得这是他们的命,咱们凡人多管不好。”星星果然语出惊人,“天女神想让谁活,谁就会相信咱们的话,转移去成都,如果天女神觉得谁命数尽了,就让他坚持留在这里,等着丧尸来吃呗。”
“你这小家伙,说话还带点出世的味道哩。”我和小满笑起来,在不同环境长大的人,考虑问题果然各有思路。
“小满,刚进末世的时候,我看重每一条人命,在能力范围之内,恨不得将所有活人都救下来,人人都平安,一旦有没救成的,便成了心理负担,日想夜想,还是你姐夫迦南把我劝醒,做人善良没错,但要认清自己,我们就是稍微幸运一点,努力一点的个体,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是对家人和自己最大的负责。能顺手帮帮别人就帮,凡事不能强求,更不能将没帮上的变成自己的包袱。”我慢慢的说着,脑海中出现那一幕惨烈的画面,储油厂,疯狂逃至的面包车,眼睁睁看着被撕扯拉碎的**,说归说,每当想起那场面,我仍然会心肝抖颤,这是一辈子的恶梦。
“姐,是不是经历多了,人会变得冷酷?”覃小满翻身凝视我,我歪头细思,道,“表面看是这样,其实不是。”
“末世前,我们生活平安,很少有人每日忧思自己性命不保,大家更在意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事业啦,收入啦,生活水准啦,年轻人呢,就加上感情波折这块,哈哈。”我看了眼覃小满,实际上现在她在很在意感情,年轻么!“末世到来,本来无忧的人命忽然变得极其脆弱,能幸存下来的人,就开始关心起别人的安危来。实际上我无数次想过,特别想救下别人性命的人,是不是全部出于本性的善良悲悯?例如我,肯定有这部分因素,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严重的缺乏安全感,期望身边活着的同类越多越好,这也成为幸存者拼命救助其他人的一个源动力。你们看朵姐我,好象蛮强大的,其实我从小胆子不壮,又好奇,爱听鬼故事,又怕得要死……”
“不信不信,朵姨你连丧尸都不怕,还会怕鬼?”星星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打断我。
“哈哈,是真的!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僵尸片,吓得晚上不敢去厕所哩。”我坦言,“但我有个脾气,以毒攻毒,越是害怕就越要多看多听,时间长了,对害怕的对象产生免疫,说白了就是麻木,胆子也练出来了。所以丧尸刚爆发那天,我敢跟你姐夫操着菜刀下楼搬超市!”
“当然,骨子里对这些怪物的恐惧是抹灭不了的,我内心还是渴望绝对的安全,所以我倾向于召集更多的幸存者绑在一起求生,许多人觉得我心善,这我不否认,我自己能活就期望所有人都好好的,这本是正常人的心态,”我笑,“但寻找安全感也是我疯狂救人的动力之一。”
“姐,你是说,现在你内心的安全感已经在逐渐建立起来了吗?”覃小满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对,我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内心变得强大,对环境不再惶恐害怕,算是成熟了吧。所以对于救人,我已经不再执著,能救当然还救,却不会象当初患上强迫症那般,能救要救,不能救,创造条件也要救,实在救不下,就反复在内心折磨自己,这其实是一种心病。”我望着窗外,“表面上看这样似乎淡漠别人的生命,其实是终于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人若不能保全自己,何来拯救苍生?”
“我听得还是有些迷糊,朵姨,你说得太复杂,星星消化不了。”星星咕噜了一句,闭上眼睛,睡了。
“我是想说,这世界上,不存在圣母白莲花,人的生命还是要由自己负责的。度假村不肯转移的人,他们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只负责传递信息,接不接受是他们的自由,能不能让他们走却不是我们的义务。”
“我明白了!姐,现在我能睡着了。”覃小满释然,带着笑意睡下。
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解开小满心中的疙瘩,也剖析了一下自己心态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