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膳,孟七七陪着她娘说话。正是酷暑,她说着说着,眼皮就慢慢合上了。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她娘正轻声吩咐人将她挪到榻上去。孟七七安心的沉入梦乡中,意识彻底昏沉前一秒,她感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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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外的毒日头底下,上官千杀轻轻摸了一下黑龙马鼻梁上方的白毛。
马身上都已经被晒得出汗了。
他低低呼哨一声,让黑龙马跑到远处的树荫底下休憩。他却仍是笔直得立在禁宫门外的石板路上,好像要把自己站成一杆没有知觉的长枪。
他允诺过会在此处等她回来,就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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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斜阳残照。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睡意惺忪地踢踏着便鞋起身,推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感觉清醒些了。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
“你醒啦。”李贤华从外面走进来,身后的宫女端着一盏甜羹。
孟七七老实不客气得接过甜羹,飞快吃光。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睡得多,最棒的是还不长胖!只是抽条似得长高起来。
“天快黑了,不如在怡华宫用了晚膳,今晚便歇在这里吧。”李贤华瞧着女儿吃的香,心里也高兴。
孟七七摇头,坏坏笑道:“我留在这里,岂不是打扰你和我爹?”
李贤华便要拧她的腮,轻叱道:“你又来胡说。再说怡华宫这么大的地方,难道给你腾不出一间屋子来?”
“还真别说。这怡华宫还没我的公主府大呢!”孟七七摇头晃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该回去,至于为什么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李贤华见留不住她,也不再勉强,只令人去前面又唤了两支侍卫队来。
孟七七趁着夏夜清亮的晚风走出怡华宫来,正撞上从祥云宫出来的马庆忠。
“你怎得这个时辰才走?”孟七七奇怪道,她在她娘这里磨蹭到这么晚,是睡了一觉,况且母女嘛,在一块话总是多点。马庆忠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且跟胡太妃是姨妈和外甥,平时俩人也没什么太多的话可说——怎么也能弄到这么晚?难道胡马两家又商量了什么阴谋诡计?
马庆忠哼道:“你不也是这个时辰才走吗?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
孟七七摸摸鼻子,“算我白问。”她不准备搭理马庆忠了,转身要走。
“你站住!”马庆忠怒气冲冲追上来。
孟七七不理他,一径往前走着,嘴里还玩笑着,“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岂不是太没面子?最起码你要说个‘请站住’吧?”
马庆忠已经追到她面前来,一撸袖子,把手腕凑到她面前去给她看。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马庆忠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只见他细皮嫩肉的手腕上,涨起了一圈看上去就很可怖的红紫色淤痕。
孟七七吃了一惊,“你在祥云宫被体罚啦?”不是吧,胡太妃凶残是凶残,但她的那种凶残是一旦要下手,就把你彻底毁灭掉的那种;这种虐身打一顿的,不太像是胡太妃的风格。难道是十九长公主?也不像呀,十九长公主现在整个的精神状态可以概括为“懒得理会你们这些凡人”,又怎么会去找马庆忠的麻烦。
孟七七跟马庆忠目前的关系还不错。这种还不错的关系是建立在两个对订婚这件事情的抵触上的。前两年,胡马两家明里暗里要求孟七七跟马庆忠把婚事定下来,即使是在孝期,不能成婚,订婚总还可以吧。那会儿孟七七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她毕竟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仅仅只是一件简单的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关联着朝政甚至整个天下。所以她的不满都是暗戳戳的,比较隆重的场合上她还是尽量从大局出发,表现跟马庆忠和睦的一面。
这就相当于给在观望的大臣释放讯号。归元帝初登基的时候,朝中很大一部分大臣的心思是:到底是跟随皇上好呢,还是跟随财阀们好呢?如果不能决定,不如咱先回家,等他们决出生死之后,再回来当官?
孟七七跟马庆忠一起出现,就相当于告诉这些大臣,“不要想那么多了,以后反正都是自己人,现在先乖乖干活吧。”这点对于安定人心,还是很有作用的。而安定人心,既是孟七七她爹需要的,也是马庆忠她姨妈需要的。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利益,社会稳定了,不管是财源还是资源,都能滚滚来。
孟七七私下是跟马庆忠说得明明白白,台面上还是不得不顺从两边的意思做戏。
马庆忠那会儿正是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哪有什么旖旎心思啊。要说以前孟七七带着他玩,那的确是玩得挺好。但要说让孟七七给他当媳妇,那会儿的马庆忠还真接受不了。这简直就像是要给野马上辔头一样。所以孟七七把“其实不愿意跟你订婚,但是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先敷衍着吧”的意思跟他一说,他比孟七七还要抵触这桩婚事,于是俩人约定好了一起敷衍着,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分道扬镳。
那会儿孟七七才十岁左右,马庆忠想的是:小爷我才不要孟七七做媳妇。我要爬树她就要下河,我要跑马她就要逗狗,哪哪都不听话。更何况孟七七那丫头那么点一个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