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朝下朝时。
“徐老头,徐老头”,一进国父府的大门,卢青阳便扯开嗓门大喊大叫,“你死到哪去了?”。
咋乎的有十几二十声,炸来了管家,丫鬟和四位轿夫……
“在这呢!还没死”,徐忧民打暖厅里慢悠悠地踱步出来,慢悠悠地道。
其实,在卢青阳喊第二声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只是一直没应,至于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常说徐忧民爱弓腰垂背,低头沉思吗?他这会儿就是,但这会儿他不是在想,他不敢再想,因为头疼啊!
而是在无穷无尽的担心,担心褚剑石的淮阴州之行。
卢青阳嘴里正叼个大烟锅子,“没死,你不早出声?”,说完,猛吸了两口烟,如果,谁要问卢青阳举家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他一定会抱紧这一枚纯金打制的烟袋锅子。
“少抽一点,小心抽死你”,徐忧民呵呵一笑道,“里面请”。
卢青阳没理会他,闷声不响的直接进去暖厅,进得暖厅,便是四下一通乱转,好似从来没到过这里似的,徐忧民笑着摇头,“你这个人呐!一天要生多少次气呀才够啊?”。
卢青阳瞪他一眼,更没好气了,“这管你什么事儿?便是气死,也不消您宰辅大人出钱买棺材”。
“好,我不买,我就在旁边笑”,徐忧民为他拣好凳子,沏好茶,“说吧!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卢青阳对他招呼,并不领情言谢,胡子一吹,“你把我徒弟支哪去了?”。
“小声点,小声点”,徐忧民差点要用手掌去堵他的嘴,“这是朝局政事,你一个局外人打听什么呀!坐下……”,他不坐,徐忧民硬将他摁坐下。
卢青阳眼睛一瞪,徐忧民就摁不住了,“他是我徒弟,我怎么成就局外人了?”,卢青阳性格一贯刚烈,极具正义,是个眼睛揉不得半粒沙的主儿,“还有……还有什么叫瞎打听呢?”。
“好,你就嚷嚷吧!我偏不告诉你”,晓得他是个有嘴无心之人,徐忧民故意拿话撩他。
果然,“老夫才懒得去嚷嚷呢!”,卢青阳气鼓鼓的又坐下,坐下来,便猛嘬了几口烟。
徐忧民又好气又好笑,“你没事,便只是为了找我茬?”。
“老夫若有劲,还不如多抽两口烟,找你茬?你当老夫闲的慌?”,卢青阳把烟袋锅子,往桌面上一放,“说,禇遇的事儿怎么办?”。
“禇遇有什么事儿?”,他没头没脑地说起褚遇,徐忧民一时有些不明白。
“他的差事,得给他找个差事,不能由着他不务正业了”,卢青阳以指尖击桌面道。
“哦!是这件事情啊!”,徐忧民吮了一口茶,“剑石跟你提过?”。
“老夫是他的师父,他不跟我提,跟谁提?”,卢青阳的神情很霸道,不难想象,做剑圣的师父,的确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辈份都乱了套”。
“什么乱了套啊?你个老东西,你是你,我是我,褚剑石是褚剑石”。
“好好好,既然褚剑石是你的徒弟,那你就替褚遇想想办法喽!”,徐忧民噎了他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夫在朝中无官无职,无权无限,跟人又不熟,你叫我如何想办法?”。
“就你这脾气便是在朝中做官,也不见得会有朋友”,徐忧民小声嘀咕道。
“你,你说什么?”。
“哦!没有,没有,那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啊?”,徐忧民漫不经心地揉起脑门跟他意思起来。
“老夫……”,看见卢青阳的表情,徐忧民吓了一跳,这老家伙竟然还会笑?真是不可思议呀!
不但会笑,而且他还会将语气略转好听了一些,“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禇遇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你好歹给他安排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差事也就齐了”。
徐忧民本想再逗逗他,为难为难他,但是十分可惜,从一生下来,自己就没长这种心思。
可,他也没有当即变态,而是略作沉思后道,“剑石昨日也跟我轻轻提过,我也应了,这样吧!我中枢院正好有一处文记缺位,回头我跟吏部尚书宋光汉大人招呼一声,你叫禇遇这几日等我消息便是”。
卢青阳,圆睁两眼,半晌狐疑,“中枢院他能进的去?那可是需要重重的考核跟过硬的资历的,况且人员的备选得是乡试秀才,县试举子才行,而禇遇压根就没应试过科举,习的是岐黄之术,跟枢院文记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呀!”。
“这的确是不太好办”,徐忧民微笑“但你不都说了吗?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嘛!况且中枢院的文记也只是个差种,没有品衔,不需要三关考核,应试人更不需要秀才,举子的身份”。
“啊!对对对,微不足道的补缺,算不得什么,上古王朝不就是你在当家吗?”。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徐忧民眉头一皱,“莫道是一个国家,便是一个小家庭,也是有规矩的,只不过,我也不是圣人,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也会有私情私欲”。
怪老头卢青阳一听扑哧乐了,心情好,说话就更中听了,“行,那就依你,事成之后,老夫请你去‘摘月楼’大吃一顿”。
徐忧民也笑道,“办不成,难道你就不请我了吗?”。
“办不成,老夫请你作甚?银子多没处使了?”,卢青阳立时变了脸,嘴一咧,“走了”。
这话,若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