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轮车遭遇石块受阻,车把猛然一颤,王若语赶忙咬牙使力,但刚一使力,忽然发觉篝藤挂住了衣袂。
如果这刚使上的力气,能够压制住车把,便也罢了,可惜它不能,还需要加大,方能稳住车子,可一加大,身子就得有大的摆动,身子一摆动,锋利的篝藤就会毫不留情的刮破她那颜色鲜艳,花枝招展的衣衫。
所以,为了不勾破衣衫,她选择了放弃,两手松开车把,又及时的蹲下身子,就这样,车翻了。
我第一时间很想单方面的去解释,原谅王若语是因为两手精疲力竭,不得已的放弃,但是,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骤然改变了主意……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我的观点不能一概而论,你也可以理解为,穷人家的孩子抠索,惜物如命。
就在车翻人倒地后的时间里,我不敢说这段时间有多么长,但它已经足够让王若语从容,谨慎,小心翼翼的把挂在自己衣袂上的篝刺拨开。
而,在这个时间段里,由车上滚落的人,哦!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哀嚎了三声。
三声简简单单,实实在在受不了疼痛的哀嚎,可王若语竟然连头也没抹一下,就那么若无其事,轻之又轻地拔着身上的刺。
是忘却了吗?也许是吧!拔完刺后,她方才……
“爹……”,王若语开口,只喊了一个爹,喊完爹后,也不问问伤到哪里没有,便蹲下身子,攥着老头的两支胳膊往自己身上背,原来两人是父女关系。
老头将稀毛的脑袋扎紧地面,死命的挣扎,看意思是不想让女儿背,“语儿,语儿,把爹……扔下吧!这里山清……水秀挺好的”。
“不……”,王若语汗渍下的神色十分的坚毅,“女儿怎么能丢下爹爹呢?”。
“哎吆吆……!”,老头又惨叫了一声,可能是被王若语扯拉疼了,“爹……身子……疼啊!”。
“那语儿轻一点,慢一点,爹”,王若语终究开始语音颤颤,泪花点点了。
“不……语儿不要再费力气了,爹不想活了”。
“不许乱说,爹,语儿说什么夜不会让你死的”。
老头晃晃脑袋,“爹卧床不起,抱病三年,实实把闺女害惨了,为了照顾爹,你硬把自己变成个小子,还推掉了所有登门求亲者,爹不想再连累你了”。
“爹不要乱想了,那些人都非真情实意,语儿如何能嫁呢?”。
“这都怪爹爹呀!”。
“怎么怪得着爹爹呢?”。
“如何不怪爹?你的心思,爹明白,可谁愿意娶个媳妇还带上一个花钱的药罐子累赘?”。
“不说这些了,爹,我们走,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咱,哪还有钱治病呢!闺女”。
提到人人都爱,人人都犯难的钱,王若语的手,忽然一慢,“到了……海郎中处再说吧!”,说完丢下老头的手,到一边把车子支好,又垫上稻草。
上山再下山,天已近黄昏,医馆内,海郎中如慈父一般地盯着王若语。
“闺女,你爹这病不用再医治了”,两人的关系,早已经因王老爹的病而滚瓜话,也就没有委婉,“拉回去,说不定在今晚,说不定在半路……”。
王若语抿抿嘴,“多谢海大夫,今日的诊费若语又……”。
“不计较这些,闺女”,海郎中一摆手,转回柜上,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小包草药,“这是止痛药,回去煎了,让你爹服下,免得他多受罪”。
王若语赶忙两手往外推,“不不不……若语断不能要”。
“拿着,拿着……”,海郎中皱着眉头,将药强塞到她手中,“放心吧,这不是交换条件,老夫是被你的孝心感动了,至于,你跟我儿的……既然你不愿意,从此便也不说了,不说了”。
王若语噗通跪了下去……
“别呀!闺女,你这是作甚?”,海郎中急忙去扶。
可是扶着扶着,王若语已经强行给他磕了两个头,“海老伯对若语的大恩大德,若语一定铭记在心”。
“闺女,言重了,快请回吧!天马上要黑了,哎……你回去要上山,不如叫生子送你一程可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王若语连连摆手。
基于她与海生的尴尬关系,海郎中也不再勉强,“那闺女就请回吧!”。
王若语一走,海生便打里屋出来了,海生是个不错的青年,知进退,懂礼节,人也生的不丑,不晓得为何,王若语就是不愿意跟他结亲。
“爹,我要不要暗地里跟着,在她需要帮忙时帮一把?”,海生道。
海郎中一边整理药材,一边道,“不要了,你若跟着,她会以为我们对她有企图的”。
“可是,我有点不放心”,海生立在门边,注视着王若语远去的方向,一脸淡淡的愁容。
“来来来……生儿”,海郎中丢掉收拾了一半的药材,“爹告诉你,你的担心纯属是多余的,王若语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的柔弱”。
“再不柔弱,又能坚强到哪里,她终究不还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不错,王若语是个女儿家,可她不是一般的女儿家”,海郎中道。
“是啊!”,海生痴痴的笑了,“整个凤川县也寻不到她那般漂亮的女儿家了”。
海郎中朝海生头上拨拉了一下,“臭小子,就晓得漂亮,爹的意思是……你看,王屋村到镇上要翻过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