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事,顾维驹自然无从得知,她正在忙着帮太夫人打点布施的事情。花了几天时间,她终究说动了霍阆风,去打点应天府衙门。霍阆风虽同太夫人不合,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无甚感情,但也明白孩子是无辜的,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外甥,布施七日就布施七日吧。但最主要的,一是他想让顾维驹开心,二是顾维驹身体不好,子嗣艰难,布施毕竟是积阴德的事。
待到准备起来,才知布施不是易事,难易程度不亚于前世顾维驹所在的单位组织一次大型新闻发布会。她暗自庆幸自己曾是职业女性,若真是原主那样乡下来的、未曾受过什么教育的女子,只怕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要做得一塌糊涂。
因事涉爱姐儿,太夫人单单是决定究竟施米还是施粥,就花了两个时辰。施粥当然是好,但如今天气炎热,施粥还要派人熬粥,比施米又多出许多麻烦,顾维驹心里是情愿直接施米的。可太夫人又道施米不免人人来要,倒不一定能施给那些真正穷苦的人。听闻过往施米,总有人全家上阵,多领多拿,甚至还有那富贵人家,竟然派人来骗取这一点施舍,也不知道究竟图的什么。因此最终太夫人还是决定施粥,就算有人多喝几碗,也不打紧。
决定了施粥,顾维驹就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选定在城北第一坊,斗宿坊门口施粥。接下来派人搭粥棚、备米、安排下人,桩桩件件都要顾维驹亲力亲为。太夫人一是有意考验她,二来则是忙于去各个寺庙烧香礼佛,无心这些琐碎功夫。
因顾家人口简单,主子不多,下人也不算太多,家中不曾大量备米,米粮只能现买。小霍管家又来请示顾维驹,是买新米、陈米还是新陈掺半。通常来说,大户人家为了诚心也好,为了展示实力也罢,少有全部都用陈米的,多数是新陈掺半。但也有那些不讲究的人家,在灾荒年间,为了应付官府摊派的任务,不但用陈米,甚至还有那用玉米面、高粱面乃至霉米谷糠应付事的。
顾维驹肯定不会这么做,既然施粥,又是为了祈福,那就做得漂漂亮亮的。与小霍管家算过账之后,顾维驹决定全用新米。因大梁富庶,这两年亦无大灾害,连年丰收,如今一两银子能买四石米。根据大梁的计量方式,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也就是一石米等于一百二十斤,但因此时一斤等于十六两。顾维驹不知道古代的一两和现代的一两是否等重,如果等重的话,换算下来一石应该约等于现代的一百九十斤左右。由于古今计量方式相差很大,况且她没有亲眼看见计量工具,也不会计量方法,所以只能按照大梁的算法,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按照每天五千人来取粥,每人一斤算,就要约四十石。顾维驹干脆把余量放得宽宽的,每天按八十石算,米钱每天就是二十两银子,七天就是一百四十两银子。
施粥一天三顿也不能少,也就是天亮就要开始,一直持续到天黑为止,一连七天。这个工作量其实很大,顾维驹想想,便将府中下人分为七队,每队十五人,一队去一天,这样大伙儿不累,也不耽误他们本身的活儿。队中包含挑米、熬粥、布施、维序、监察等等数人。其余皆有下等仆役去做,只是这监察的人,太夫人那里的蒋沈韩杨四位嬷嬷,每人都需去一天,钱嬷嬷因要管府中膳食,却是离不得的,便免了她这项差事。而顾维驹身边,朱嬷嬷带着珍珠去一天,秦嬷嬷带着琥珀去一天,霍阆风的奶娘冯嬷嬷带着玛瑙去一天。秦冯二人不在时,皓哥儿和二姐儿就请冯嬷嬷照看。待七天过后,每人奖励300文铜钱。七天下来约等于给仆役奖金约27两上下。
按照大梁朝的换算比例,一两金等于六两银,一两银子等于十二钱,一钱等于100文,也就是一两银子等于1200文铜钱。但实际上因为古代开采技术、冶炼技术有限,银子成色有不同,价值也就有所不同。以及不同时期物价涨跌等等,银价也不是标准和固定的。所以真正用铜钱去换银两时,不一定能按照这个标准价格换到,银价高时,可能值1500文,低时也可能只值8、900百文。
太夫人爱女心切,一排起了五个粥棚,架起五口大锅,每口锅需要四五人轮换着搅拌。余下众人,除去监察的人,就负责施粥及维持秩序。因此顾维驹费尽心力将府中膀大腰圆有力量的仆妇都一一寻来,编入每个队伍里。这当然不够,家中的护院也要轮番抽出人手来。因霍家护院多是军中出来的军士,都有些功夫在身,厉害是要比寻常护院厉害些,但人数却不多。因此顾维驹又专门寻了可靠的镖局,请了数位镖师,不为别的,只为防着有人争抢打斗,或趁隙寻衅。请二十个镖师来看守七天,又是十两银子。
为此,霍阆他先前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多年,只要亮出霍府招牌,那些地头蛇知道惹不起,自然会约束手下人。更别提他现在进了锦衣卫,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衙门,又哪里会有不长眼的人前来胡闹。
可顾维驹前世是操办过大型活动的,自然知道这样的大型活动,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宁可多一事,也千万不能为了图省事就掉以轻心。见她坚决,且操办的又有条有理,霍阆风也就不再多管,只是告诉顾维驹他会同人打招呼,让她更加安心。
这几项开销一算下来,就是近二百两银子,更别提还有起粥棚、拆粥棚、打点应天府衙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