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的头发此刻都被挽在脑后,宽大的额头完全暴露在外,语气也没有在许八夕店前那么咄咄逼人:“那个医生,我家孩子昨天还吃了这个人家的肉夹馍,是不是食物有问题?”
医生狐疑地抬头看了许八夕一眼,皱着眉说:“你家孩子是吃了西瓜吧,看刚才在地上的呕吐物就能看出。”
陈芳垂下眼帘,低低应了声。
孩子挂完点滴已是中午。
外面的阳光炙热,小孩伏在许八夕后背,呼吸沉重,呕吐的症状以及完全消退,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到了陈芳楼下,她一脸忐忑,抱着孩子对许八夕怯怯的说:“八夕啊,你看全都是误会,我太心急了,以为孩子……孩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许八夕打断她:“我叫许八夕。您孩子是吃了西瓜,和我店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那……”陈芳张了张口,没继续说。
“您先回家吧,等你孩子身体恢复再说。”
陈芳松了口气,看许八夕的样子,是不打算追究她去店里胡闹的事情了。
陈小宝昨天下午中暑,陈芳只给他吃了点药。
没想到今天一早又趁他不注意,偷吃了过夜的西瓜,陈小宝这才开始吐。
这一切都可以嫁祸在许八夕身上。
陈芳一直知道许八夕,许盛的儿子,木讷胆小,小时候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不敢告诉许盛。就站在她家前面这条街上哭。
昨天和那人谈完,那人分明承诺,如果这事办妥,陈芳一直以来见不得人的身份可以转正。
想到这,她放下陈小宝,锁上门,匆匆朝楼下走。
到了街上,陈芳神色紧张地左右瞧了瞧,然后拐进了开着门的朱家包子铺。
一双脚紧跟着停在外面。
许八夕端着手机勾了勾唇,目光落在半掩着的门前。
低低笑了。
没想到还真被他拍到了。
如果不是前世曾遭遇过非人的虐待,许八夕或许就这样原谅了诬陷他的人。
可他向来不是个好人,不对,应该是从确认自己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不再做任由别人随意欺负的人。
人活一世,难得随心自在。
别人都欺负到他许八夕头上了,怎么还能相安无事的一起经营?
互相照顾。
呵。
去他.妈的相互照顾。
许八夕吹着口哨,推开了周万福的店门。
打印机的墨香和干燥的纸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子,加上不断吹送的冷气,许八夕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处理的怎么样?”周万福从他进店就围上来,不停的问东问西。
“就那样。”许八夕喝了一口刚拿出来的啤酒,嘶了一声,“我不习惯喝啤酒,给我拿瓶芬达。”
“还真以为劳资伺候你呢。”说着,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冒着水汽的橙色饮料,扔给他。
许八夕拧开盖,瓶里的气体争先抢后的钻出,他狠狠咽了几口,扬起的脖颈上喉结并不明显,白皙的下巴上依稀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阿胖,帮我弄点东西。”许八夕突然说。
日,又给他改外号。
周万福灌着啤酒的动作一顿,扯了扯脸皮,迟疑地开口:“东西?该不会是什么……药吧?”
“想什么呢死胖子!”许八夕锤了他一拳不疼不痒,“我让你给我去买两套高清拍摄装备,最好是那种针孔摄像头,我有用。”
“……猥琐的一面终于暴露了,是要去哪里偷拍小姐姐?”
“只有你这种没有媳妇的才会天天想着偷拍吧?”许八夕呵呵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喜欢男人。”
“我擦,那我的菊花——”
“很安全,你放心。”
周万福只当他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撕开盒饭,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许八夕,他吃了一口菜,问道:“那今天这事你就这么算了?”
许八夕喝着芬达,狼吞虎咽了几口饭,他从早上饿到现在,眼前都发黑。
“算了?”许八夕的腹中稍有饱意,这才幽幽吐了口气,半眯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阴狠:“让我做不成生意,还诽谤我东西有问题,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在正中目标前就算心里震怒也要表现的不动声色,打蛇打七寸,一旦切中要害,杀伐决断,绝不留情。”许八夕脑海里又响起来那道温柔却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像是捏着许八夕的软肋,让他身上的汗毛不禁竖起,却又不是恐惧。
见许八夕愣怔,周万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许八夕回过神,摇头:“朱涛遇到这辈子都许八夕算他倒霉。交代给你的东西记得帮我准备好,我今晚要用。”
周万福看到许八夕脸色沉沉的样子莫名后背一凉,他咽了咽口水,点头:“兄弟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突然觉得,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