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再如何忙于闭关,也不会吝啬挤出一点时间招呼一番自家爱徒的救命恩人。

他受魔种折磨十余年,修为倒退,寿元无多,但依稀可从消瘦疲惫的模样里看出往昔的丰姿俊朗。

“多谢两位相救在下劣徒之恩,劣徒学艺不精,让两位见笑,如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舒宁看不穿两人修为,加之又有一重对余向阳的救命之恩在,便将两人当作同辈相待,尽足了礼数。

舒遥明显谈话的兴致不高,依着本能不咸不淡应两句:“举手之劳而已,无需客气。”

舒家事发时舒遥原身尚且年幼,五官未定,而等原身身死,舒遥穿越过来后,则是按着游戏里他最常用的一张易容模样长。

因此他和舒宁瞧不出多少相似之处,舒宁也压根未往眼前耀眼的年轻人是自己三百年前失散胞弟的方向想。

寒暄两句后,舒宁试探性问道:“不知两位有何打算,倘若是来晋国看看的话,承蒙不嫌,大可在敝宗里住段时间。”

卫珩不语,显然是交由舒遥来决定。

舒遥心绪平复些许,勉强凑出个温和的笑模样:“正准备在都城好好住几日领略下皇城风范,真人好意相邀,便不多做推辞。”

舒宁见对方领情,心下亦是宽慰,当即吩咐余向阳去将两人安置妥当。

“那位舒真人,是你的兄长?”

七杀特意挑中晋国,舒遥失态至此,两人又是同姓,卫珩不至于一无所觉。

舒遥眨眨眼,声线被窗外流泉扑簌冲得轻飘飘的,薄得像山林云霏,一吹就散:“算是吧。”

舒遥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算。

舒宁是原主的兄长。

与自己这个等原主死后,半路来顶替个名头的并无关系。

但自己既承舒家家主的救命之恩,亦借原主身体多活一回,无论如何欠舒家的总归是要还上的。

他不容舒宁有事。

舒遥指尖更深陷进手掌一寸。

原本堪堪结成的血痂再度破裂,倒着扎进手掌。

卫珩眸光一凝,掰开舒遥攥成一团的手。

许是路上吹了风,舒遥畏寒的缘故,握上去的触感像是捂不热的腻润凉玉,又像是握在掌心再小心翼翼最后也免不了化去的一捧冰雪。

更显其上深浅不一的交错伤口触目惊心。

卫珩按住舒遥想要挣脱开的手腕,边动作轻缓给他上药,边道:“我知你见亲生兄长遭魔种毒害,内心必然不好受。

舒遥敛眸,乌浓长睫在眼脸上的投影轻轻颤了两下。

他固然是为着舒宁一事情绪翻涌,却不是如卫珩所想,为着骨肉亲情担忧愤怒。

只是觉得自己这三百年活得很没用。

证杀未死,魔种复来,舒宁受难。

像是兜转一圈回到原点。

见他低头不语,卫珩道:“或许如此相较不恰当,你和舒真人兄弟情深,自不是我能够比较的。但我心里也拿你当亲近晚辈看待,你身上有恙,我定难高兴。”

整个仙魔两道,有几人敢说一句拿贪狼使当晚辈看待?

偏偏卫珩就是有这个资格。

舒遥紧绷的指尖渐渐松弛下来。

这其实对舒遥来说是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一点伤。

他过去三百年生死攸关的致命重伤都遭过数不清几次,哪里会在意这些眨眼即愈的小伤?

但被人如此珍重对待的滋味总归是不差的。

他的手放松蜷在卫珩掌上,甚至顾不得剑修握剑的手是何等紧要。

舒遥想开口玩笑两句,但喉头发涩,不知从何说起。

卫珩定定望着他,眼眸乌黑,像是沉淀着星海的万里长河,“你旧伤未愈,先后在北斗宗受创,魔域受寒,日后定当要爱惜。”

说出这一番话,饶是以卫珩八风不动的内心,一样觉得松快很多。

他先前受困于自己和舒遥关系不够亲近,须得避嫌,说这些委实不太恰当,心中总有隔阂。

好在今日见舒遥和舒宁相处情状后,恍然发现自己对舒遥的担忧,也是出于对亲近晚辈的关怀之心中,方坦荡无畏说了出来。

感动烟消云散。

舒遥不是很想去回忆从出魔域以来,自己第几次被卫珩叮嘱过。

连身上狐裘,手上暖炉,也是被卫珩压着去买来穿戴上的。

他轻轻磨牙笑了笑,望着卫珩道:“接着道尊您是不是还要劝我多泡枸杞和着热水喝啊?”

果然,但凡是上了点年纪的,无论垂垂老矣,还是寿元充足风华正茂如卫珩,对养生都脱不开热爱。

卫珩茫然。

思及枸杞性温,茫然归茫然,卫珩赞同道:“修魔之人体质偏寒,枸杞性温,确实适合。”

舒遥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努力强颜欢笑:“呵呵,好,下次我找破军喝酒的时候,一定记得往酒里泡点枸杞进去。”

卫珩以为是舒遥听进自己一番话,目光软和下来,语气温温淡淡,透着不易察觉的赞许:“灵茶或许对你更好。”

接着他亲眼见舒遥手炉哐当往榻上一丢,整个人毫无仪态瘫下来,仿佛失去所有活着的兴致。

卫珩迷惑不解,不明白好好说着话,舒遥作何这般反应剧烈。

舒遥无力摆了摆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我无事,道尊不用管我。”

眷侣是不可能终成眷侣的。

任你情意再感天动地,也抵不过热水泡枸杞的终极杀器。

像自己这种一辈子注定浪荡不羁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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