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那些女人替钟离栖打扮好后,又喂了她软骨散,致使钟离栖现在还只能在床上躺着。
屋内现下只有阿坞在守着她,钟离栖的精神已经好了大半,虽然声音弱弱的,但要想和阿坞说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叫阿坞是吗?”她侧着脑袋,问起坐在木桌边的阿坞。
阿坞虽然年纪小,没有什么心眼,但是萨婆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和她说话,她虽听着这话,于是便没回答钟离栖。
她没理她倒是在钟离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又不是聋子,听得到萨婆婆的话,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勉力寻得哪怕一点点和外界的线索,于是便也不介意阿坞的冷落,“阿坞,我渴了。”
阿坞瞧了眼她,又瞧了眼桌上的水壶,终究还是坐着没动。
钟离栖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倔,“我今晚就要被血祭了,难道死之前,喝口水都不成吗?”
她语态有些可怜兮兮,倒像是下一秒就会走了似得,教的阿坞于心不忍,最后还是递给她一杯水。
而钟离栖这时故作无力状,将那杯子打翻,撒的被上一片水渍。
“哎呀,真是对不起~”钟离栖连连抱歉,又见阿坞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便又说,“哎呀,这被子都湿了,我还要躺这一下午呢。怎么办才好?”
阿坞双唇紧抿,想了会才道,“那个,我去拿条被子来,你先往里面躺一会,我速速就回。”
说罢,她便迅速离开这屋子,钟离栖见房门被关上后,便勉力半撑起身子。
被下的药既是和软骨散相似的东西,那想来她随身带的解药应该能解。
只是……那衣服在床对面的梳妆台上,而她现在又起不来身子,便有些棘手,不过还好,挂着窗幔的挂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只见她将里侧的床单撕了一个长条,又把床钩一把扯下,将二者紧紧拴好,然后一扔,便顺利钩住那衣服。
她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便将那衣服勾到了床上,只是还未翻找到解药,阿坞便拿了一床新被子回来。
她心下一紧,便将衣服藏于枕下。
阿坞见窗幔跨了,便顺手,要将它弄好,只是奇怪,“咦,这钩子哪去了?”又看了看楚楚可怜的钟离栖,问她,“是你把床幔弄坏的吗?”
钟离栖软声软语的说,“我……阿坞姑娘,刚才我想自己倒杯水喝,但是忘了自己身子软,这么一弄,就将窗幔拉坏了。”
阿坞见她这样,不禁可怜起,“唉,你也是个可怜人,如花的年纪,就这样得被活活血祭,我挺想帮你的,但是没有办法,这里每年这时候都要血祭一个女子,如果你不来,那么死的就会是部落的另外的女子。”她边惋惜着,边将被子换好。
钟离栖瞧见她心软了,便趁热打铁,“阿坞姑娘也是个好人,怎的就和你萨婆婆一起做了蛊女。”
钟离栖也是说中了她的伤心事,阿坞听言,坐在她的床头,慢慢和她说起她的往事。
“我的爹爹以前是这部族一个普通族民,我和爹爹娘亲在这个部族生活的惬意悠然,但是有天,贪心的部族首领不满足于这方小小的天地,便想扩张领地,可是这只是首领一方的天方夜谭,毕竟我们再怎么扩张,也都是扩张的戍阑的领地,本质上我们还是戍阑人,所以一部分不支持扩张的族民便和首领一方吵了起来,后来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后这个部族被割裂成了两方——扩张派和保守派,扩张派瞧不起保守派的固步自封,而保守派反对扩张派的贪婪无厌。”
“我的爹爹正是那保守派的领头人,时间大概过了五年吧,在这五年的内战下,双方死伤惨重,我的爹爹也在最后一战中丧生。但幸好,他也成功用无数先烈的血液,来守住了这片土地,不然这片世外桃源,终究又会再次加入这场历史洪流中,成为大梁,乃至戍阑皇族之下的待宰羊羔。”
钟离栖问:“那……是萨婆婆收养了你?你的娘亲呢?”
阿坞帮她理了理被子,回答她的问题,“其实萨婆婆是我奶奶,她在那场内战之前就一直在深山修炼,后来回来的时候见我爹爹死了,便和我相依为命了,至于我娘亲,我爹爹死后,就被首领霸占了,最后自杀了。”
钟离栖了然的点着头,看着阿坞眼中盈了泪花,安慰道,“傻姑娘,别哭了,你的爹爹,是个英雄,他拯救了你们整个族人。”
一说到天下苍生的事,钟离栖便想到了她自己的爹,那位权倾朝野的骠骑将军,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拿整个戍阑百姓的命做筹码,她是恨的,所以即使是自己身将要死,也丝毫不后悔离开那个会吃血的父亲身边。
阿坞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擦干了眼泪,问她,“你怎么了。”
钟离栖只摇头,而阿坞这时却好奇起她的身份来,“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我……我救不了你,万一以后我能出去,我便……”
她欲言又止,钟离栖却替她说了她停下的话,“给我家里人禀明情况,然后叫他们端了这个老巢是吗?”
她心虚的摇头,“不不,我没这样想。”
钟离栖耸耸肩头,“别不承认了,其实你恨死这里了吧。”
她听此微微垂下了头。
真是的,“叫我栖儿。”她回应被她忽略的问题。只是当下尚有一线生机,所以不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奉告与她。
阿坞听此,立马抬头,